风灼被银铃的目光逼得无处闪躲,只能红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看她的发丝被晚风吹乱,看她修长的睫毛下深情的双眼,看她粉红的双唇微张。
“我喜欢你。”
那唇间吐气如兰,柔柔地发出一句真诚的表白。
风灼鼓起勇气,低头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城墙拐角处一个黑色身影。
他刚要说出口的话却被他咽了回去,心中暗自神伤起来。
他的身体已经日渐虚弱,怕是大限将至,如此这般,何必给眼前人留下一些念想?
银铃见他依旧沉默不语,心中一酸。
她是龙,他是人,即便相互喜欢,又能怎样?不过是自己的妄念罢了!
银铃眼眸一转,答案或许她已经知道,只是再没必要再提起这个问题。
“有些冷了,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便要回去姜都了。”
银铃将话题一转,缓解这沉默带来的尴尬。
他两人起身,风灼抬眼再次望向那墙角,黑影已经消失不见。
到了次日,姜朔风带着休整好的军队准备回都城。
风灼就此辞行,临行前他将一封书信偷偷放在了银铃的衣衫中。
行至半路,暴雨骤起,众人忙着扎营躲雨,待回过神来,银铃已经消失。
银铃知道今日会有人来接她回龙宫,果真如此,她跟着来接她的人一同见到她的父王。
入了水域,她的龙族化形便显现出来,发丝如雪,衣衫洁白,一尘不染。
“父王,我的血是不是给了风灼?”
银铃见到南绰便质问他。
南绰一袭红衣如火,额间的龙角形如珊瑚。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是!”
“那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用我的血来维持他的生命?”
银铃走到龙椅前,心中漫起了一阵酸楚,随即又问道:“所以,父王,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这个女儿?”
“你知道,龙族是没有感情的。”南绰淡淡地回答。
“你骗人!你明明已经喝过燃情谷的水,分明是已经有感情的龙。”银铃皱着眉头带着愤怒的语气冲南绰低吼。
“女儿?我从未把你当过我女儿!”
南绰眼中充满了恨意。
银铃听到那句“我从未把你当过我女儿”的话语心中晾透了,她反抗地说道:“我不想要取血了!”
“这是最后一次,过完这个月就不用再取了!”南绰命令道。
银铃倔强地站在龙椅前不想配合他取血,她盯着自己的父王,眼中满是失望,那气势却是一副挑衅模样。
南绰心中震怒,银铃向来不会忤逆他,整个龙界都没有人可以如此不顺从他。
她变了,她从前是乖顺的,柔和的,如今却变得如此叛逆和锋利。
他不想跟她过多地讲规矩,只是一掌拍到她腰腹间,将她那股高傲和不甘同她的腰间龙骨一起拍碎。
银铃将嘴里的那股腥味强行咽下,想要继续保持她的高傲和怨恨。
“银铃,风灼是你弟弟,你不救他,他就死了。”
南绰平静的将这个真相告知了她,在他看来时机已经成熟,她已经爱上风灼。
“弟弟?他是我弟弟?”
银铃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弟弟,仿佛就像一个玩笑。
她以为遇见他,不自觉想要亲近他,那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现如今才知道,不过是早已被安排好了的一切。
“是的,他的确是你弟弟!”南绰再次强调。
刚刚扎好的营帐,众人未及休息,暴雨又骤停。
墨羽安抚好沈涵,将他和土豆交给姜朔风便独自去寻找银铃。
姜朔风回到姜都,经此一战他赢得了大半民心,顺理成章被推上储君之位。
而此时龙门学院的弟子也来到姜都,见到姜朔风才知晓他原是姜国皇子,如今已是储君。
又听闻那场战事,便都唏嘘不已,心中想着要是能见上这战神一面该是何等荣幸。
朔风敷衍着众人,将这事掩盖了过去,沈涵也守口如瓶,不敢将银铃假扮战神的事透露一字半句。
就这样过了三日,墨羽在江边等到海中的虾兵将虚弱的银铃送回到江岸。
“你怎知我会在这里?”
银铃看见墨羽便忍不住将身子靠过去,脸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要怎么诉说心中的委屈。
“你每个月的十五日都会失踪,除了你父王有如此大的本事,谁还敢如此对你?”
墨羽搂住他,心疼不已,他接着说:“我前日便给这水域的信使传信,说我会在此处等你,让他们务必将你送到这里来。”
一封书信从银铃的衣袖中掉出,她捡起拆开来看,却是风灼告白和辞别的书信。
若是从前,她必不明白风灼为何没有回答他,但是现在她知道了,因为他担心自己马上要死了。
可是即便不是这样,他们也没有可能,他们是姐弟啊!
“呜呜呜——”
银铃心中想着这些,便崩溃的大哭起来,她只觉得浑身依旧疼的厉害,腰腹的伤痛,手腕的疼痛,还有她心中难以言说的悲痛。
墨羽探着她的脉息,查检着她的身体。
“是谁打断了你的腰?”
墨羽将掌中的灵力输送到她腰间,将那断裂成几节的腰骨续接起来。
银铃一声闷哼,咬着牙忍痛却不愿叫出声。
“你若疼便叫出来,你若委屈便哭出来,为何要这般隐忍?”
墨羽说着将她抱在怀里腾空而起飞上了云层,两人坐在他的坐骑上。
银铃细看竟是那日见过的黑鹰,此刻却变得如同一只海底的鲸鱼一样大。
见银铃不开心,墨羽便想着逗她,便唤了一声:“墨团,去山之巅!”
那黑鹰闻声将那一对大翅膀扑闪的更加卖力,两个时辰后,果真来到一座雪山之巅,只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四周寂静无比。
银铃窝在墨羽怀中不敢出声,她生怕一发出声响那对面的雪山就会因此而崩塌。
墨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怕她被寒气侵袭,见她不说话,他便笑了:“你尽管出声好了,雪崩何尝不是一场美景?”
银铃望了望那山下行走的雪地动物,小声说道:“只是不想荼害生灵。”
墨羽又笑:“哪有那么容易雪崩?你看我们说了这么多话不是没事嘛!”
银铃愣了一下,这是她记忆中第一次来看雪山之巅的景象。
从这最高处俯瞰,雪白的山峰重峦叠嶂,在日光照耀下那雪泛着晶莹,整个世界都是干净的,纯洁的,安静的,没有杂质,没有喧嚣。
“你大叫一声,我们看看雪崩,那些生灵我会护住它们。”墨羽在银铃耳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