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冷兵器时代的营啸有多可怕?
历史上,明末的一次营啸,直接送给李自成一场大捷,同时也葬送了大明江山。
昌豨营地内,此刻贼兵们虽衣冠不整,却三五成团自相残杀,颇为混乱。
见状,赵旻这腹黑男翻身上马,挺起长枪,大喝道:“敌军已营啸!随我冲!将尚余冷静者逼至河畔!”
程昱也扬起手:“儿郎们,随老夫冲!”
冲天火光映照之中,二人率骑兵避开正自相残杀的昌豨贼兵,专挑择路而逃、甚至试图救火者追逐、厮杀。
他们这一百五十名骑兵连声喊杀,让本就已失去理智的营啸贼兵们更加疯狂。
这些人名为兵卒,实则为杀人如麻的盗匪,此刻他们杀红眼之下,谁还理会杀的到底是何人。
霎时间,本就混乱不堪的营地,伴随着血肉横飞,惨叫者越来越多。
赵旻这个腹黑男一面戳刺长枪收割生命,一面指挥骑兵们挑起易燃物加大火势。
待火势渐渐失控之时,他高扬起手:“儿郎们,向河畔冲!”
骑兵们将昌豨麾下尚勉强保持理智的近千贼兵逐至河畔,随着火势骤然增大,愈来愈多的贼兵,身上带着火焰,惨叫着冲进沂水之中。
勉强及腰的河水,瞬间让他们身上的火焰熄灭。
被骑兵们逼迫的贼兵们,在慌不择路之下,纷纷跳入及腰的河水中四散奔逃。
赵旻放眼四望,见南侧火光冲天,北侧河水潺潺,脸上突然浮起诡异的笑容。
这时,张飞的大笑声自大火中传来:“哈哈哈!昌豨狗贼!多行不义必自毙,尔等速速受死!”
原来,就在赵旻和程昱率骑兵追逐厮杀、顺便助长火势之时,张飞复又杀回营地,去寻昌豨等一众贼酋踪迹。
以他的武艺,自不必如赵旻般小心翼翼。
张飞避开火势,在三进三出后,终于寻到正躲在营地西北角一处火势弱处的昌豨等贼酋。
昌豨及其几位副将,正聚在一起怒骂:“臧宣高不仁不义,卑鄙无耻!我不愿去见他而已,他竟敢使出如此毒计!”
张飞的大笑声未绝,昌豨便见寒芒一闪,一杆如龙似蛇的长矛便搠穿了他的一个副将。
昌豨肝胆俱裂。
他颤声道:“来者何人?”
张飞喝道:“我乃燕人张翼德也!狗贼受死!”
昌豨大惊失色,他不敢迎敌,夺路而逃。
张飞早已觑准昌豨,“哇呀呀”大叫一声,催动马速,枪出如龙,只一刺,便搠穿了昌豨。
“昌豨已授首!”
随着张飞一声大喝,赵旻挽弓搭箭,向夜空中射出早已备好的鸣镝。
“咻……”
鸣镝刺耳的尖啸声,响彻四野。
“张叔父,速速向南,休要停留!”
赵旻奋力高呼。
旋即他扬起手高喝:“儿郎们,速退!”
程昱不敢怠慢,当即连声大喊:“速退!速退!”
他们刚率骑兵绕开火营,便听得如万马奔腾之音由远及近传至。
赵旻急声道:“加速!加速!速速撤离此地!”
他们甫一离开十余丈,便见白茫茫的浩荡巨浪自沂水上游狂卷而至,浪花迅速吞噬了他们方才停留之地。
骑兵们不敢再回头,催动已经有些受惊的战马,疾速向南奔去。
片刻后,浩荡之音渐渐远去,心有余悸的众人方才勒马。
他们蓦然回首,登时大惊失色。
东方未晞,在一间灯光如豆的密室中,董昭向一名年过而立的长须儒雅文士微微躬身。
“实情便是如此,请子扬再三斟酌!”
那文士头戴进贤冠,一身锦衣,面目清矍,气质超然,显然出身、地位、学识皆不凡。
子夜时,正是他喝住了做贼心虚的董昭。
那文士风度翩翩地行了个揖礼:“公仁公,依你之见,那赵从文可否成事?”
董昭抱拳回礼,正色道:“赵从文胸怀天下,有勇有谋,面对我及张绣皆不卑不亢,且其人无论武艺,还是文采韬略,皆极出色,颇有雄主之姿!故而,以我愚见,赵从文此番必成大业!”
言罢,他将张绣转述的那首《短歌行》以及那残篇之《赤壁赋》念了一遍。
那文士登时动容。
“赵从文不但有如此文采武艺,且胸怀周公之志?”
周公,在先秦、秦汉,拥有极特别的代表意义,而值此汉祚衰微之时,平定四夷后,还政于周成王的周公,其人之代表意义,不言而喻!
董昭肃然颔首:“诚然如此!其人胸襟及气度,尤在孟德之上!”
那文士陷入沉思,董昭也不焦急,只是端起热汤,一边啜饮一边默默观察那文士。
片刻后,那文士长出了一口气:“公仁公,赵从文确曾提出招揽我刘子扬?”
董昭放下铜爵,展颜一笑:“我绝无虚言!从文亲口说,子扬你有大才!”
那文士,正是赵旻急欲招揽的谋士之一,现任司空仓曹掾的汉室宗亲,投石车之加强版霹雳车发明者,历史上曾在官渡之战,让袁绍吃过大亏的刘晔刘子扬。
刘晔再也坐不住,他霍然起身,深深一揖:“公仁公雅量高致,子扬佩服!”
董昭扶起刘晔,笑道:“子扬与我同行如何?”
刘晔摇头苦笑:“公仁公恕罪,子扬此时尚未完成孟德公之托付,公仁公若信得过子扬,便请将委任状交给我,由我为张将军和从文讨来印绶及服饰。”
董昭二话不说,自怀中取出委任状,双手呈于刘晔。
“如此,有劳子扬!”
刘晔小心翼翼地将诏书收好,再次深深一揖:“晔必不负公仁公之信任!”
董昭笑着扶起他,指着自己打趣道:“老夫之性命,全系于子扬,如何抉择,悉随尊便!”
刘晔抱拳颔首后,匆匆离去。
见他走远,董昭颓然坐倒:“不成想,我董公仁竟亦有如此狼狈之时!”
在东方微熹中,程昱、赵旻和张飞,以及一众骑兵们,望着一个时辰前尚混乱不堪、如今尽皆化为一片泥泞的营地,忍不住瞠目结舌。
张飞咽了口口水,一张黑脸涨得通红:“从文,这…这便是你水攻之计?竟有如斯威力?近八千贼兵,便如此灰飞烟灭?”
程昱捋须唏嘘道:“此事毫不稀奇,水火无情!然则,从文如何造出如此惊人之水势?”
赵旻紧紧蹙起眉头,长叹一声:“此计果然过于狠毒!今后若非必要,旻必不轻易用之!”
叹过气后,迎着兵卒们惊为天人的眼神,他向程昱和张飞抱拳行礼。
“此事易耳!上游水并不深,旻伐木为桩,一头削尖,将之深凿入河床、河岸。
旻再以圆木横拦,夹以大石、中石及碎砂石蓄水,幸而此时天旱,加固不难。”
张飞挠挠头:“从文,水量既然如此丰沛,你又如何放之?”
赵旻笑道:“此事亦不难,将一头削尖之圆木斜凿入拦水圆木根部,以绳索套其顶端,五十匹骏马狂奔拖拽,须臾间便可将拦水之圆木撬起,积蓄之水自然一泻千里。”
程昱捋须笑道:“如此一来,水中夹杂之中石、碎石及泥沙,与那诸多圆木一起,被水流裹挟倾泻而下,便如泥石流般造产生如斯威势。从文,然否?”
赵旻颔首:“正是!”
粗中有细的张飞又问道:“且慢!从文,你如何深凿圆木?”
赵旻笑了。
他唤来自己所率的骑兵,现场伐木削木。
随后,他带众人走到那片泥泞旁。
脱掉靴子后,他亲自率骑兵现场演示如何拦水及放水。
当张飞见到几十名骑兵站在现场搭建的木台之上,以重槌捶靠近河岸木台那根圆木时,忍不住咧嘴大笑。
“从文,似你这般捶法,何以凿深?”
赵旻笑道:“张叔父且旁观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