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
华丽的大理石桌。
安东尼奥看着对面身穿清朝贵妃服、头戴大拉翅、浑身珠光宝气的妖媚女人,极力压制眼中没见过世面的震惊和尴尬,努力将眼神抽回来放到了合约上面,说了一句意大利语。
【开完会告诉你结果。】
“没问题。”顾浅伸出戴着金色护甲的手指,轻拍了拍放在桌上的合同文件,一副见惯了大风大浪又无聊至极的态度悠悠道:
“这位顶流手握全球三十多个顶级奢侈品代言。只要是他代言的,无论是什么类型的产品,也无论价格如何,都出现被抢断货的盛况。如果你们犹豫太久被竞争品牌抢先一步签下他……”
她那几个闪着金色光泽的护甲上镶嵌了红绿宝石,又长又尖仿佛一抬手就能戳死人,安东尼奥身后一群穿黑西装、神情冷峻的手下就算不想看也忍不住偷偷瞄几眼。
“……记得做好被并购的准备。”
说完,顾浅柳眉一挑,扭着腰肢起身,在猴子的搀扶下一步三扭,仪态万千地扭出了品牌方会议室,她俩身后跟着十几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手下,个个面容冷峻而沉着。
为了配合今天的霸气妆容,她特意化了长长的眼线,再加上嘴唇那一抹刚刚吃完小孩的正红色,就是为了配合下午的动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这个小国家即将传出一股谣言:
【大华国格格驾到!】
在场的意大利土著哪见过这个妖孽场面,纷纷在心里感叹大华国文化底蕴深厚。
安东尼奥的眉头微微皱起,从顾浅列举的众多数据来看,那位顶流的代言力量是顾天雪无可比拟的。
顾天雪塌房,换顶流接手,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笔血赚的交易。
他想过先追讨违约金,再从其他渠道联系那位顶流的经纪公司展开合作。
但是顾浅一句“我想安东尼奥先生不会愿意亲手葬送自家的品牌”又让他心生顾忌。
这个女人身后的法尔内塞家族已经彻底没落,可看她一副老娘天下第一的姿态,谁又知道她背后有没有大华国势力撑腰呢?
对于近些年迅猛发展的大华国而言,意大利就显得异常卑微渺小。
那不勒斯市中心。
加长林肯车缓缓停稳。
门开了,顾浅先伸出一只柔夷细手搭在猴子手腕上,接着在猴子的搀扶下和一众兄弟的保护之下,以一种慵懒随性、却又俾睨天下的姿态开始了优哉游哉的逛街,引得路人频频注目。
她穿着一身极其华丽的清朝贵妃制服,如同从异世界穿越而来,款款走过那不勒斯狭窄的街道,走过古老的建筑。
她站在那不勒斯的海边长堤上欣赏壮观的日落,太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大海染成橙色和粉红色。
一些胆子大的举起相机拍她,胆子更大的则靠过来比划着问能不能合影。
顾浅一一受了,还给几个年轻人签了字:
【微辣不要香菜,谢谢】
夕阳还未完全沉下,关于“大华国格格驾到”的谣言就在有心人的操控下疯狂传播至那不勒斯的每一处角落。
负责暗中推波助澜的正是猴子爸爸,昨晚说“分裂帮派者格杀勿论”的老毕登。
顾浅对他说“要将咱帮派做成意大利第一”,他便欣然领命。
至于是哪方面第一,顾浅没细说。
顾浅知道老毕登瞧不上自己,但是对帮派的未来那是绝对上心。
关于大华国格格来那不勒斯的目的不胫而走,一些人纷纷猜测她肯定不是来旅游这么简单,有的人认出了她身后沉寂好些年的法尔内塞家族势力,心中有了想法。
晚间,顾浅洗完澡在泡脚。
今天穿着恨天高走了一天,回来时两条腿都打摆子。
猴子说有个人想见顾浅,问她要不要见?
“现在吗?不去。”
她对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是黑手党地盘,大晚上出去送人头的事她不干。
“老大,你都没问那人是谁……”
“谁也不见。”
谁家好人会选晚上见面?
又不是约会看电影的情侣。
顾浅闭目养神,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她要养足了精神。
见她铁了心不打算出门,猴子也没继续劝,只自言自语地说起了必见不可的原因……
“费拉里先生是老会长的好朋友,他们的友谊持续了几十年……
“老会长去世之前,费拉里先生经常来城堡里陪伴他……”
她看了一眼顾浅即将睡着的样子,继续说道:
“老会长去世之后,费拉里先生的健康也开始出现问题,几个月前,病情加重了……
“听他家人说,费拉里先生白天几乎都在昏睡,只有晚上能清醒几个小时……
“费拉里先生清醒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要见老法尔内塞的后代……”
猴子瞟了一眼微微睁眼的顾浅,推了推她:
“老大,你就是老法尔内塞的后代。”
顾浅把脚抬起来踩在盆边沥水,心不在焉地说:
“那我明天下午去看看他。”
“可是老大,老爷子白天不清醒,去了也没用。”
“他清不清醒没事啊,我是去探病的,心意到了就好。”
猴子见顾浅一副完全没get到自己暗示的样子,欲言又止的话终于还是憋了回去。
算了,慢慢来吧,老大人不蠢,只是还不习惯这个尔虞我诈的社会。
猴子下班之后,顾浅抄起毛巾擦干脚,穿着拖鞋进了二楼卧室。
兴许是野猪吃不了细糠,她昨晚在这富丽堂皇的异乡失眠了。
卧室的墙壁被深沉的酒红色绒布覆盖,墙上挂着古老的油画,描绘着昔日法尔内塞家族的辉煌历史。
整个卧室散发着淡淡花香,靠墙的一面摆了一张华丽的四柱床。床柱上有精美的雕刻,柔软的红色绒布床罩覆盖在床上,床头板上镶嵌着精美的黄金装饰……
哪儿哪儿都透露出一股浓郁的艺术气息。
越艺术,越费钱。
顾浅把自己扔到床上,任由四肢陷进柔软的垫子里,脑子开始胡思乱想……
她昨天就说过要把老爷子存在银行的钱取一些出来分给弟兄们,已经着人通知那不勒斯的几家银行了,也不知道老爷子这些年究竟存了多少钱……别到时候过去了人家说没有,那就尴尬了!
这一大帮老爷们跟着自己喝西北风,说出去没脸见人。
哎不对,这帮家伙有手有脚的,凭什么指望靠她一个弱女子来养活?
“呸呸呸,我又不是你们老娘!”
顾浅翻了个身,盘算着怎么将“大华国格格”的身份作用发挥到最大,不着痕迹的引领帮会走上正统……
不知不觉就陷入沉睡,连手机来了信息都没听到。
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她迷糊中抓起手机:
“狗奴才惊扰本格格睡觉,拖出去乱棍打死……”
远洋之外的电话那头,听到熟悉的疯言疯语后,男人悬着的心放下,声线低沉温润地说了句“晚安”就将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