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太医追问她是如何治疗的,用了什么方子,有没有用针,别回头他们用药重复了。
神若只说没有重复,让他继续治疗便好。
清扬阁没有脏东西,自然也没有阴气,很适合太上皇修养,特别是像北冥神若这种修炼上古传承的人,任何脏东西都唯恐避之不及,又哪会往前凑?
但问题也来了,忽然多了这么些人,清扬阁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北冥神若算了算人头,伺候太上皇的常公公三人是不能离开的,小瑾瑶也不能离开,那就只能让燕无天滚蛋了。
北冥神若站在廊下仰头望天,天边,漆黑的夜空绽出墨蓝色,那墨蓝下隐藏着冉冉升起的红日,再不多时就要天亮了,光照云海,灿若锦绣。
今晚去过刑部之后,便让燕无天滚蛋。
珍珠轻声道:“小姐,您都忙碌一夜了,奴婢让翡翠收拾出一间房来,您先休息一会儿吧。”
“瑾瑶呢?”
“小郡主跟着翡翠一起去了,她原本已经睡下的,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来了,说要等您一起睡呢。”珍珠觉得好笑,怎么弄得小姐像小郡主母妃似的。
“带我去看看。”
房间不大,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橱外没有别的,哦,还有四个小圆凳。
燕瑾瑶跪趴在床上撅着小屁股掖床脚,见神若进来高兴的挥手,“姐姐,床铺好了,快来睡觉,这是咱们的新床。”
床没有寝室那张舒适,但小瑾瑶不挑,她睡哪都行,在齐王府的时候但凡能过得去的,没人会精心尽心照顾她,谁烂好心都要被齐王妃责罚的,严重的还会丢了命。
神若坐在床上,搂着燕瑾瑶小小的身体,她真的特别喜欢这小丫头,她想起北冥轩,那就是个不学无术且狂妄自大的纨绔,甚至连原主这个亲姐姐都不放在眼里,想骂就骂上几句,反正也没人会说他半句。
她不懂,为什么那样如此任性的孩子却依旧能要风得风,为什么那样不学无术的废物却依旧能要雨得雨。
现在她似乎懂了一些,长期的溺爱在他的头脑中早已种下了享受的意识,父母对其万般宠爱、千依百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短时间还看不出变化,但时间久了,你会发现,只要有一点不顺心,他就会暴跳如雷,这就是物极必反的体现。
这样的孩子,长大后就是废物,只习惯索取,少于奉献。
反观燕瑾瑶,她坚强、勇敢、积极、阳光,开朗、顽强,她无所谓吃什么用什么穿什么住什么,她只是不想被人欺负,她想活着,想有尊严的活着,哪怕没人把她当郡主当主子。
这个世道女子不易,失去了慈母就像花儿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但却失去了根。
只要有母亲在,你就有最后的包容和依靠。
这就是北冥神若喜欢小瑾瑶的原因。
小瑾瑶何其像她,她曾经也很坚强勇敢,积极顽强,可又如何呢,她最终还是厌恶了那没完没了的迫害,或许燕瑾瑶现在还没有她这样的遭遇,但齐王妃会一直放任她吗?
如果齐王妃动了杀心,燕瑾瑶还有活路吗?一句意外身亡,齐王又能如何?
她柔声似水,“瑶儿,咱没母亲没什么,以后你就跟在姐姐身边,姐姐做你的包容和依靠,好不好?”
燕瑾瑶原本乖巧的伏在她怀里,闻言呆愣住了,眼泪顿时涌出眼眶,双手紧紧环抱住神若,小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神若感觉到胸口的衣襟湿了,很心疼,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抚她的软发,轻声哄着,“乖,不哭了,从今往后,姐姐就是你的亲人,你也是姐姐唯一的亲人。”
燕瑾瑶抽抽泣泣的止住眼泪,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问:“姐姐,你不是有娘亲的吗?”
神若用拇指温柔的拭去她脸颊的泪水,想了想,道:“有与没有并无分别,她不喜欢我,或者说,我与她之间,本无母女之情。”
“本无母女之情?”燕瑾瑶不懂,泪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迷惑。
神若轻轻嗯了一声,这只是她的猜想,说句心里话,她对原主生母冯氏没有半分好感,感情更不用谈,甚至冯氏在她心中还没有燕瑾瑶有分量。
原因无他,退婚在这个时代是奇耻大辱,冯氏作为母亲都不曾露过面,不曾关心过原主,还任由北冥轩过来羞辱原主,可见这心偏的是何等的离谱。
北冥神若陪着燕瑾瑶睡了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吵闹声,她眉心紧锁,却没睁开眼,只是鼻孔呼出的气很重,像是在喷火。
清扬阁门口,北冥轩领着两个小厮在叫骂,他原本是直接闯进来的,却被翡翠拦在了院门口。
北冥轩一下子就恼了,火冒三丈,怒得一佛冲天,抬腿就要一脚踹死翡翠。
影七一把拽回翡翠,北冥轩一脚踹空,用劲过猛,劈叉跌在地上,这可不得了,刺啦一声,疼得他眼泪都冒了出来,全身哪哪都抖,也不知是扯到了哪里呢?
两个小厮赶紧上前扶他,可北冥轩全身就像被人狠狠地抽了百八十鞭子似的,稍稍一动就疼的嗷嗷叫。
影七双手抱胸,下巴微抬,一脸嘲弄的看着北冥轩,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盈满轻视之色,“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做不出你这样的事情,唉你是不是太监啊?”
小厮呵斥:“放肆,一个奴婢竟敢侮辱主子,你是不要命了啊。”
哎呀,还敢凶她。
影七打量了小厮一眼,小眼睛猪鼻子,平凡无奇的狗男人。
她转头问翡翠,“他是奴才吧?”
翡翠用力点头,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
影七看向那小厮,眉眼一立,眸色凶狠,伸出五指,“我家主子在休息,你再逼逼赖赖的,我拧爆你的脑袋。”
手腕旋转,五指收拢成拳,骨节发出咯咯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