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飘眼睛望向来人,脸色微微一凝,又迅速恢复正常,手上拿取酒瓶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她对着那人假笑道:“哎呀!陈公子今天怎么有时间光临啊?”
顾安棠不为所动,没有回头。
他清晰看到了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柳飘飘眼底一扫而过的嫌弃,他摇摇头,心中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陈笛是酒吧常客,有名的富二代,生活奢靡,常常花天酒地,出入风月场所,为了追求柳飘飘,几乎一有时间就会来这个酒吧消费。
来的次数多了,渐渐和顾欢茹熟悉起来,成了酒吧的VIP客户。
柳飘飘碍于身份,明面上也不敢直接得罪,每次都要挤出职业微笑服务好对方。
陈笛几次表白,被柳飘飘正面拒绝后也不再死乞白赖地追求她,反倒是刻意保持了一些分寸感,适当表达自己的好感又不强求关系,每次都以平常朋友的关心接近柳飘飘。
一开始柳飘飘还觉得没什么,朋友就朋友吧,只要不骚扰自己就好了。
但时间久了,面对陈笛太极拳般的迂回招式,她感觉越来越难以招架,在生活中还好,随时可以拒绝对方的接近,但她现在是调酒师,顾客就是上帝,她没办法直接对陈笛摆脸色。
这一刻,柳飘飘终于理解了“钱难挣,屎难吃”这句话。
而且,陈笛这人看着是个纨绔子弟,但其实心思深沉,做事通常不露痕迹,说话点到为止,让柳飘飘实在难以找到可以挑刺的地方。
面对柳飘飘的问候,陈笛哈哈一笑,眼神从吧台扫视而过,发现没有空的凳子了。
他浅浅咳嗽一声,吸引了正坐着的几个客人的注意,他们齐齐转身,发现是陈笛,便一一齐起身讨好道:“陈公子又来了?”
“陈公子好!”
顾安棠把弄着吧台上的空杯子,完全没看陈笛一眼。
他对柳飘飘微笑道:“姐姐,我想喝一杯如梦烟雨。”
柳飘飘对顾安棠抛了个媚眼,娇嗔道:“没看姐姐在忙吗?还非得喝制作这么耗时间的酒。”
顾安棠吐了吐舌头,打趣道:“心情好,就得姐姐的酒助兴。”
“好!你等一下!”柳飘飘转身忙碌起来。
陈笛看着这一幕,眼神冰冷,这柳飘飘自己追求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被这般温情的注视过,现在她却对一个毫不出众的男人如此温柔娇羞,这怎么不让他吃醋呢?
他环视一周,又加重了咳嗽。
那几个讨好的人也是酒吧常客,知道陈笛仰慕柳飘飘许久,自然看不得她和别人亲近,他们莫名闻到了火药味,于是点头哈腰道:“陈公子坐!”
然后都让出了座位。
陈笛没有正眼看那几人,冷然道:“谢谢各位了!”
说话间,他朝着顾安棠走了过去,旁边已经空出了三四张凳子,可他偏偏选择了挨着顾安棠的那张凳子,他整理了下衣袖,慢悠悠坐了下去。
顾安棠双手支撑着脸颊,呆呆望着柳飘飘忙碌的身影。
陈笛转头,偷偷上下打量了顾安棠一番。
他看顾安棠一身寻常穿着,全身加起来可能都不值一千块,一看就是出身卑微的屌丝,内心隐隐有了鄙视之意。
这会儿的顾安棠根本不理会他,陈笛清了清嗓子,语气温善,主动问道:“你好,可以交个朋友吗?”
顾安棠假装听不到,甚至悄然眯起眼睛,身子随着音乐轻轻摆动着。
过了十几秒,仍不见顾安棠回话,陈笛在心里冷哼一声,但脸上依然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旁边看热闹的几人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纷纷谈论了起来。
“这人谁呀?这么大牌,竟然敢无视陈公子!”
“瞧他这身打扮,不知道是蹭哪个台进来的!”
“有好戏看了,竟然敢对陈公子不敬。”
他们越说越大声,甚至穿透了酒吧音乐,传到了陈笛耳中,他内心有些不爽,我堂堂陈公子,竟然被一个屌丝无视了?他回头冷然看了保镖一眼。
保镖瞬间会意,眼含杀意地看向了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人,他们顿时闭了嘴,不敢出声。
陈笛回过头来,从价值上万的古驰商务休闲衬衫上的口袋拿出了一张名片,轻轻放在了吧台上,然后伸出食指缓缓推到了顾安棠面前,他吸了吸鼻子,微笑道:“你好,可以交个朋友吗?”
他停顿一下,继续道:“我是……”
顾安棠眉头一皱,睁开了双眼,正视前方,没看陈笛,只是将那张名片又移回了陈笛面前,不耐烦道:“没兴趣!”
陈笛一愣,脸色冷了几分,心想从来没有人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他拿起名片,伸手递到顾安棠眼前,继续道:“兄弟,真的不给个面子吗?确定不看看名片写了啥?”
顾安棠对此毫无兴趣,他轻轻推开了陈笛悬在空中的手,叹气道:“说了没兴趣!”
陈笛脸色一僵,冷冷道:“兄弟,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这般高傲,怕是不太好吧?”
顾安棠转头正视陈笛,漫不经心道:“哦!怎么现在交朋友都要强人所难啊?我说了没兴趣,你听不懂吗?”
“我已经明确拒绝了,怎么还像只苍蝇一样烦着我!”
此言一出,陈笛脸色如同寒冰一样森冷,他双手不由握紧了拳头,又快速张开,他喘了几口气,压制住了心中发怒的冲动。
旁边坐着的喝酒的人也被顾安棠的话吓了一跳,暗暗道:“完了,这彻底得罪这陈公子了。”
“惨喽,惹谁不好,非得惹他!”
顾安棠静静听着这些哀叹,心里波澜不惊,他倒是无所谓,管你什么人,老子不在乎。
柳飘飘调着酒的动作也是立即停了下来,她知道顾安棠这是在为她出头,她对顾安棠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惹对方。
顾安棠眨了眨眼睛,轻轻吐道:“小事!”
陈笛见两人这时还在暗送秋波,不由恍然大悟,刚刚顾安棠说那几句话是意有所指,这是在骂自己不知进退,像苍蝇一样缠着柳飘飘呢。
他尽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咬牙切齿道:“朋友,真是不认识我吗?你这样很容易得罪人哦!”
顾安棠突然大笑起来,戏谑道:“哎哟喂,怎么?这是在威胁我?”
陈笛眼神眯起,语气恢复冷静,笑道:“兄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可是好心提醒你罢了!”
顾安棠啧啧道:“多谢提醒,然后呢?您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