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华清从金城收购了一大批便宜的皮毛和古董玉石,虽不是故意发国难财,但却实实在在发了笔大财。
回程中途经上邽城,他专程来拜访了元先生,顺便也来看了眼她这个挂名蓝夫人。
应她所求,还写了一封休书,又多给了一封和离书,临走时眼眸中噙着淡淡笑意:“蓝夫人,休书还是暂缓去府衙备案,等我哪天遇到心仪之人,你再去不迟。
至于公主那边,只要你一直留在上邽城,与探花郎远隔千里,她想必就不会再关注你了。
毕竟在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眼里,我们这样不入流的小人物,都是不值一提的。”
“你说的有理,弃妇之名终究不大好听,担着蓝夫人之名,在外行走反倒更方便些。
等日后言大人尚了公主,我倒是可以抽空去一趟京城,与你一同去府衙办个和离手续。”
沐晚点头,心里倒是对这个擅长赚钱的男人印象好了几分,但也仅仅只是当他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而已。
因为她有预感,在快穿世界里,她很难过上正常人的一生,寿终正寝啥的更是奢望。
乌蛮灭了,言恺之前进路上一个大的绊脚石没了,此次他平息疫情有功,又是不顾自身安危,主动申请前往疫区,想必皇帝会给他丰厚的赏赐,加官进爵就在眼前。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上邽城的初秋,除了正午时分,其余时候都已经不那么热了。
与乌蛮一战,令她的真气严重透支,如今金城疫情已经过去,她也正好趁此机会休养生息。
傍晚时分,沐晚正坐在花藤下躺椅上翻看一本话本子,偶尔抬眼扫一眼盛开的紫藤花,元夫人又来了。
“晚妹妹,我有个大新闻要跟你讲,咱们边吃这井水冰过的寒瓜,边慢慢聊。”她指着贴身丫鬟端上来的红艳艳的西瓜道。
寒瓜便是现代的西瓜,只是如今种植技术落后,又没有化肥膨大剂之类的,西瓜的个头也就篮球大小,且只有西域国出产。
这时代交通不便,西瓜运到上邽城,价格之高自不必说,普通人怕是有钱也买不到,元夫人能得到,估计也是沾了知府大人的光。
自从她的病情稳定下来,她就三五不时上门来,有什么稀罕物必定会第一时间给她送来。
如此懂得感恩的人,加上性格又活泼开朗,想不喜欢都难。
一来二去,二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关系好到令元先生都忍不住心生嫉妒,只恨自己不能变个女子,可以时时与他的瑜儿说些女子间的悄悄话。
元夫人喜欢跟她讲八卦,并非她喜欢背后论人是非,而是她觉得沐晚一个人住在这里太过孤单了些。
表面看起来她和蓝华清关系也不错,但真的关系好的夫妻,又怎会长期分居两地?
人家的私事哪怕关系再亲密她也不好随便打听,但是同为女子,她深知不被夫君重视的女人心里有多苦,所以她就经常跟她讲点儿八卦,好驱散点她的忧伤。
沐晚也不答话,只是拿起一块寒瓜小口小口开始吃,眼睛却是很专注地盯着她,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她知道无需她开口,元夫人就能把八卦讲得绘声绘色,她甚至还开玩笑说,元夫人不去做说书先生太可惜了。
果然,元夫人很快就开始继续了:“就几个月前来金城处理疫情的那位钦差,言大人,你还记得吧?
按说他平息了金城鼠疫,这样大一桩功劳,怎么也该给点赏赐,金银珠宝、加官进爵啥的,可最新传来的邸报上说,他被下了昭狱,不日就将革职问斩呢。”
“什么?!”沐晚惊得手里的寒瓜都掉到了地上。
“哎呦呦!罪过罪过!这寒瓜多稀罕,我都没舍得让我家大黄牛尝一口,直接给搬过来了,这要让他看到了,怕不是要跟我怄气三天!”元夫人一脸肉疼道。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震惊了。这好端端的,朝廷为什么要斩杀有功之臣?”沐晚忙道。
“没关系,不过一口吃的。说起朝廷这事儿做的,的确是太不地道了。
有小道消息说,那位言大人平息疫情回去复命,皇上一时之间没想好要给他什么样的赏赐,就打算过一段再说。
结果皇上最宠爱的宁悦公主主动提出,她要下嫁给言大人,如此才能彰显出皇室子弟爱民的一片真心。”
“她爱民,跟下嫁言大人有啥关系?”沐晚不解。
“公主说言大人为百姓愿意舍生忘死,她钦佩这样忧国忧民的臣子,所以愿意下嫁他,这等同于那些为国和亲的公主一样。
虽然她这说辞有些牵强,估计也就是看中了言大人有胆有识,最重要的是,言大人生得花容月貌,她嫁给他里子面子都捞到了,旁人还得夸她忠君爱民。
如果言大人顺着她的意思,感激涕零去当驸马,这事儿说不定还会被民间传为一桩美谈。
偏偏言大人在金殿上当场拒了这桩婚事,理由是他曾在佛前发下宏远,愿意终身不娶,换早逝的恩师来世一生顺遂。
你说这理由是不是太过牵强?
就有那起子嫉妒他年轻有才又得皇上看重的,便趁机进谗言,说他藐视天威,羞辱皇室,皇帝一怒,就直接把他下了昭狱,只等搜罗到他更多的罪证,便会判秋后斩首。”
这些都是元夫人通过各方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归拢总结后重新演绎的,偏生她说故事的本事强大,听起来就好像是亲临其境似的。
不过沐晚大致也能猜出来,宁悦公主那边估计是等得失去了耐心,便趁此机会直接跟皇上提出了赐婚。
皇帝也觉得不错,自己看重探花郎,虽然是看他下笔如行云流水,为他颁布圣旨拟草稿不浪费时间,更多的还是看他长的好,放在殿前赏心悦目。
但这一次他去金城平息疫情的确做的不错,真要成了自家女婿,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探花郎,竟敢当着文武百官拒了他的赐婚,这分明是打他的脸,不杀不足以平息他的愤怒。
可是单凭拒婚就斩杀,又怕会引起百官的不满,所以才先下昭狱,等罗织些合理的罪名后,再斩杀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