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六小时,持续不断地被真气滋养着,元夫人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了生气,枯槁的肌肤也渐渐有了点莹润之感。
然而这还不够,沐晚知道,她必须再坚持至少两小时,元夫人的肌体功能才能恢复到接近正常人。
她自身可用的真气差不多已经见底儿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咬牙抓过那株百年灵芝。
元先生把它交给她时,满脸肉疼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然而现在她手边也没什么可以补充真气的灵物。
很快,百年灵芝在她的指尖渐渐枯萎,成了一小撮灰褐色的粉末,然而这也只是让她多坚持了一刻钟。
真气近乎枯竭,导致她头脑阵阵眩晕,她感觉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再来一刻钟,估计病人没治好,她先要晕过去了。
意识渐渐模糊,但她还是不想放弃,真气不够用了,也找不到可以补充的东西,怎么办?怎么办?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放弃时,忽然感觉到内衣袖带里传来一阵暖意。
她记得那里装的是一些重要物品,银票、路引、香草的卖身契,这些东西无论放哪里都不如贴身放着来得安心。
但是很显然这些都不是能够引发异象的物品,诶?不对,还有一样!
言恺之送她的新婚贺礼——那一对黑金戒指。
当时她不想要,对方坚持要送,那对戒指看起来很古旧,她估计也不怎么值钱,否则当初言恺之进京赶考筹借盘缠那么艰难,也没拿去当掉换银子。
但无论值不值钱,好歹也是探花郎对原主的一份心意,占了人家的身体,她也不可能真的与从前一刀两断,就收下了。
心想着等以后言恺之大婚时,多补点贺礼,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此时察觉袖带中传来的暖意,细细感应之下,才发现竟然有一股精纯的灵气,正通过她的手臂,涌入她的身体。
沐晚大喜过望之下,从袖带中取出那对黑金戒指,却意外发现,仅仅过了四个月,这对黑金戒指竟然完全变了模样。
原本看着黑乎乎,像是被氧化后的不纯的银戒,却变成了比白金还要耀眼的玫瑰金色。
沐晚觉得它们现在不该叫黑金戒指了,她为它们取了个新名字——金刺。
玫瑰有个别名叫刺客,金色的刺客,简称金刺。
又想着,这戒指是一对儿,想必是言恺之家祖传的旧物,寓意应该是成双成对,百年好合。
言家的先辈,估计是用来定情的信物,但是后来这戒指慢慢变成了黑不溜秋的样子,不好拿来定情,便当个祖传旧物,一辈辈传下来。
没想到它们竟然是宝物,被她随身带着,每天修炼真气时都被滋养着,竟然焕发出原本的色彩。
至于这宝物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她还没搞明白,但至少会在她真气枯竭时,散发出灵气来反哺她这个携带者,也算得上是极有灵性了。
想太多也得不到答案,沐晚决定借用这对金刺里散发出的灵气,完成最后的治疗。
整整八小时过去之后,沐晚终于完成了对元夫人肌体的滋养,整个人瘫软在床边软椅上,如搁浅的鱼儿般,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再看那对金刺,戒面和戒身光芒都黯淡了几分,沐晚爱惜地摸了摸它们,小心翼翼重新塞回贴身袖带里,决定以后修炼时,有意识地用真气多多滋养它们,这宝贝关键时刻能救命呢。
一直等候在卧房外的元先生,反反复复在门外踱步,急得热锅上蚂蚁般,但沐晚进屋前吩咐过,她在里面治疗期间,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否则后果自负。
因此哪怕元先生再焦躁,也不敢弄出大的声响,更不敢掀开卧房的门帘一个角。
终于等到沐晚吩咐:“进来吧,夫人大约会在一刻钟之内醒来。”
元先生大喜,在他回来之前,夫人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全靠大舅兄守在一旁,用高价换来的野山参煮汤吊着性命。
其实大舅兄都不忍心看妹妹受苦,想着让她平静地去吧,但又想着妹妹那么爱妹夫,临终前不见上一面,怕是死都不能瞑目,便只能尽量撑着等元先生归来。
元先生也以为百年灵芝根本救不了妻子的命,只是既然请了蓝夫人前来,也只能让她试一试,完全没抱任何希望。
现在听说夫人会醒来,也以为是回光返照,但哪怕能在最后见她一面,跟她相约奈何桥上携手同行,也就足够了。
结果进来之后却发现,夫人虽然依旧是皮包骨的瘦,但皮肤明显有了光泽,看起来除了比正常人瘦点儿,完全没有区别。
能让夫人维持着这样体面的模样离去,想必蓝夫人是付出了极大代价的。
元先生虽然重点都在元夫人身上,却也没忘记看一眼蓝夫人,结果一看之下,就发现蓝夫人面白如纸,整个人都被汗水浸透。
“蓝夫人大恩,元某倾其所有,不足为报。在我死之前,会将所有家产一分为二,一半送于岳父岳母,以报答他们对夫人的养育之恩,另一半留给蓝夫人,保你日后衣食无忧。”元先生深深朝她鞠了一躬。
“啥?你要死?可我观你气色,身体虽不是十分健康,却也有八分,怎么会死?”沐晚吃惊道。
“我与夫人情比金坚,等她醒来就会与她约好,共赴黄泉,我舍不得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无依无靠。”元先生一脸郑重道。
“我刚刚拼命救活了你夫人,你就要拉她共赴黄泉?你脑子有病吧?我看还病得不轻!”沐晚气得从软椅上一下子坐起身来。
“你,你说什么?你救活了我夫人?我家瑜儿她不会死了?真的吗?你没骗我吧?呜呜!哈哈哈哈!瑜儿活了,她活了,她不会死了!”元先生手舞足蹈,状若癫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