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小饮,然后放下酒杯开始边吃边聊。
李子华牢牢掌握着话语权,胡立轩和邓卓方这两个来自北京的红色衙内在他这李公子面前没有任何表现的机会。
他们就算是天之骄子,到了汉东省这块地方,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李子华给邓卓方和胡立轩倒了杯酒,说:“来,我敬两位一杯。”
两人端起酒杯,李子华也端起来,说:“大丈夫不能墨守成规,也不怀狭偏见,既能一掷决生死,也能一笑泯恩仇。这是何等的豪迈,你们说是不是?”
李子华这是要劝两人和解。
邓卓方和胡立轩自然听出了这弦外之音,李子华请他们吃饭,不是代表的个人,而是代表的汉东省。
李子华是汉东省委副书记的儿子,虽然他没在官场,但以这种非官方的方式来调解,也并无不妥,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恰当。
邓卓方和胡立轩他们来地方上锻炼,虽说根子在京城,可毕竟是在汉东省的一亩三分地上,他们两个干得怎么样,地方上的评价是非常重要的。
而对于汉东省来说,上面下来的衙内在自己的地盘上掐架,也会让人觉得汉东省官场风气不好。
所以两个红衙内能一笑泯恩仇,是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
想通了这个道理,邓卓方和胡立轩便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胡立轩说:“说的好,大丈夫不墨守成规,也不能怀狭偏见。”
邓卓方见胡立轩表态了,也说:“来,咱们三个碰一个。”
李子华高兴的说:“来,碰一个。”
三人喝完酒,旁边的女服务员款款上前倒酒。
杨小天说:“李哥,明年我想去德国留学,你在欧洲也有公司,能帮我联系一个房子吗?”
上次见李子华,杨小天还叫他“子华”,现在却改口叫“李哥”,可见这杨小天也是个聪明人。
以杨小天的背景,他要是去留学,会在当地缺房子?
当然不会。
所以,今天在座的都是聪明人。
李子华笑着说:“没问题,去之前你给我说一声,我到时安排人。”
“谢谢李哥。”
在李子华的主导下,饭桌上气氛变得越来越活跃,吃完饭后,把饭桌撤掉,金鼎阁就变成了唱歌房。
在这些人中,杨小天和胡立轩岁数相对年轻,两人抱着麦克风开始唱歌,李子华则坐陈岩身边。
李子华笑着问:“你今年有多大了?”
“28。”
“我比你大一岁,如果你不介意,咱们就以兄弟相称怎么样?”
能与省委副书记的儿子称兄道弟,自然是一件好事,不过对方放低身段和自己套近乎,也让陈岩提高警惕。
陈岩荣辱不惊说:“李总能把我当兄弟,是我的荣幸。”
李子华淡淡一笑,说:“来,咱们兄弟干一杯。”
“好。”
两人碰了一杯啤酒。
李子华说:“兄弟,问你件私事啊。你和李泽是怎么认识的?”
陈岩心中一动,马上明白了李子华和自己套近乎的原因,于是他也没有隐瞒,就把车祸的事讲了一遍。
李泽来盐城的行踪,李子华一直关注着,给陈岩送夹克,与他相约见面,甚至出面帮陈岩化解在党校的麻烦,他都一清二楚。
如果因为报救命之恩,李泽做出这些事,虽然从道理上也说的过去,但总觉得有些牵强。
所以陈岩虽然毫无保留,李子华还是觉得陈岩有所隐瞒。不过陈岩只说了这么多,他也不方便继续追问,表示质疑。
李子华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
忽然,陈岩意识到李子华和李泽都姓李,于是他问:“李哥跟李泽很熟吗?”
李子华笑着说:“也不算熟,只见过几次面。”
陈岩问:“李泽是什么来历?”
李泽明显来头很大,所以陈岩问的是李泽的具体身世。
李子华有些诧异问:“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你没有问她吗?”
陈岩摇头表示没有问。
“为什么不问呢?”
陈岩苦笑说:“我们两人身份相差悬殊,问了我担心相处起来会不自在。”
李子华感慨的说:“能控制住自己欲望的人,往往会有大成就。那现在你为什么又要问呢?”
陈岩说:“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不会再见面了。”
李子华拍拍陈岩的肩膀,说:“其实有些事情啊,没有必要深究,如果知道的太清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为了你好,我也不能说呀。”
一句不能说,就让陈岩再次明确了李泽的身份。
陈岩苦笑,端起酒杯,说:“谢谢李哥的建议。”
李子华是代表省委来的,那他的建议,很可能就是省委的建议,或者是命令,所以陈岩在李泽的事情上,也不敢过多的隐瞒。
把这件事开诚布公的讲,是最明智的选择。
因为李泽背景在强大,哪怕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自己是在汉东省做官,县官不如现管。自己的前程仕途,还是捏在汉东省的领导手上。
而且总让上面大领导惦记着,有时也不是什么好事。领导最看重的是掌控全局,如果让领导觉得你不能掌控,那你的麻烦也就来了。
杨小天走过来,把话筒递给陈岩,说:“陈哥,你也来唱一首吧。”
陈岩不想唱,但胡立轩也过来拉他。
“唱什么?”胡立轩问。
“我五音不全啊。”陈岩说。
“咱们唱的不是歌,听的不是调,而是情义。来,这首吧,会吗?”
胡立轩选了一首GALA的《追梦赤子心》。
“试试吧。”
开始播放,胡立轩搭着陈岩的肩膀,两人合唱。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
唱着歌,陈岩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大学毕业时,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意气昂扬的唱这首歌的画面。
然后又是他小时候在孤儿院被其他孩子欺负追赶的画面,他在奔跑,不停的向前奔跑……
从陈岩记事起,他就在向前跑,迎着冷艳,嘲笑,鄙视,但他生命力旺盛从来没有向任何困难跪地求饶,直到在经历了种种磨难后,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而且为了让生命得以绽放色彩,他还会继续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生命的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