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陆春明说的很重,语气也格外的严肃,就像是陈岩犯了多大的错误。
陈岩说:“我寒心。”
陆春明说:“有什么寒心的,既然选择立刻这条路,那就要有充分思想觉悟。”
陈岩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他知道仕途这条路不好走,可没想到连最基本的是非功过有时候都不分。
陆春明放缓语调,说:“陈岩,勇敢的往前走,就算挡在前面的荆棘再多,也要跨过去,只有不断跨过前面的荆棘,你才能走的更远,站的更高,然后再改变一些事情。”
接下来,陆春明交代陈岩,在旮旯村项目完成之前,什么事都不要管,什么事都不要问,只要把旮旯村的项目如期完成,谁也没办法抹杀他的成绩。
这已经不是陆春明第一说这话,但这次听起来,却让陈岩感慨良多。
说完了旮旯村的项目,陆春明又说起了后山乡的人员配置,李泽已经跟他说了陈岩想要保留后山乡现有干部的事,陆春明尊重陈岩的决定,不过他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后山乡的干部都是赵季同一手提拔的,赵季同有问题,他们或多或少也会存在问题。一旦专案组查出什么,那谁也保不住。
不过陈岩正式成为后山乡书记后,副书记人选不能在后山乡内部提拔,必须服从县里的安排。
两人一直聊到天亮才结束,陆春明站起身打开窗户,微凉的晨风吹了进来,令人精神爽朗。
陆春明说:“陈岩啊,回去吧,记住我的话,在旮旯村项目完工之前,什么都不要管。旮旯村项目才是你工作中的重中之重。”
“嗯。”
陈岩也站起身,看着陆春明沐浴在晨光中的背影,问:“领导,李泽之所以会主动去找专案组自首,是不是你答应了他什么?”
陆春明心头一动,但很快脸上浮现了笑容,陈岩的悟性果然非比寻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官场上走的更远,站的更高。
不过陆春明并不想过多的透露什么,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得到了陆春明肯定的答复,陈岩也没在继续追问,而是离开了办公室。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陈岩都把心思扑在了旮旯村上,自己和杜莎莎照片的是事,专案组的案子,陈岩也都不去打听。
看着每天都在变化的旮旯村,让陈岩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这天上午县组织部的张谦来到了乡里,并带来了县里的红头文件。
张谦热情的跟陈岩握手,说:“陈书记,恭喜,恭喜啊。”
陈岩笑着说:“张部长,有什么好事啊?”
“我来还能有什么好事,自然是来给你摘‘副’字的。”
陈岩打着哈哈说:“这点小事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这可不是小事,后山乡在你带领下,市里都挂了名字,我能给你摘‘副’字,荣幸之至。”
“张部长,里面请。”
把张谦带到了办公室,许可马上给沏好茶,然后退了出去。
张谦笑着说:“陈老弟,现在工作顺利多了吧。”
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两个,张谦的称呼立刻变得亲切了。
“还行。大家现在把工作重点都放在旮旯村上。”
张谦点头,把县里下发的职务任免红头文件拿出来给陈岩看,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后山乡党政一把手了。这是第一件喜事,还有一件喜事,昨天晚上马文瑞被市纪检带走了,所以呀,以后县里的声音也就统一了,今后有陆常委在县里坐镇,你也可以放开手脚干工作了。”
马文瑞被市纪检委带走了,说明专案组那边对李泽的调查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接下来被带走的会是谁?
“最近,陆常委怎么?”
“挺好的,估计这几天市里也要下文件了,让陆常委接替马文瑞的工作。”
“这么快?”
“马文瑞被纪检带走,肯定是有实质性的问题。偌大的一个县城,不能没有主事人啊。”
喝了一口水,张谦放低声音说:“听说,专案组抓到了雇凶杀害你们的凶手,还有开车撞死赵季同的司机,经过突审两人交代幕后的主使都是刘大江。”
陈岩哂笑说:“刘大江已经跳楼自杀,案子就可结案了。”
“结不了案,李泽不是主动找专案组交代问题了么,李泽不仅交代了刘大江的问题,还交代了刘大江和马文瑞的之间问题,保不准,刘大江雇凶杀人和马文瑞有关,毕竟刘大江和陆春明没有矛盾,刘大江没有理由要杀陆常委。”
陈岩沉吟了片刻,说:“市纪检除了带走马文瑞,还带走了谁?”
“政协主席卢大江,建设局局长钱江,规划局孙石,县畜牧局局长赵普,听说市里也有几个领导,看着吧,这才是刚开始,等马文瑞这批人彻底交代了,还会有更多的人被调查,我听说有的人已经开始安排后事了,还有几个出国考察不回来的。”
顿了顿,张谦继续说:“陆常委已经在着手准备,在茂陵县展开党内自查自纠,估计要换一大批中层领导。”
“有必要搞这么大么?”
“当然有必要,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些位置有些人必须要换。陈老弟,借这次县里自查自纠,你们后山乡是不是也搞一搞?”
陈岩笑着说:“县里的精神我们后山乡肯定领会,贯彻,落实。”
张谦看着陈岩饶有深意的笑了笑,说:“不过,有件事挺奇怪的,按理说李泽在专案组检举揭发了这么多,应该第一时间转去市纪检才对,可他却一直还待在专案组。”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纪检属于监察,主要是调查职务犯罪,说的再直白点纪检委属于组织内调查,专案组属于公安机关,主要是调查凶杀案的。李泽和雇凶杀人案没关系,为什么还在专案组?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岩说:“听你这么一分析,确实挺奇怪。”
张谦说:“老弟,我在组织部也干了七八年了,各种各样的局也都见过不少,但像李泽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那你觉得这种情况是好还是坏呢?”
张谦笑着问:“什么叫好,什么叫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