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梵的心犹如古井，平静无波。
他不急不缓的抽剑，出招。
然后回身，剑锋破空，带起了一阵冷风。
炼气期如何？
炉鼎又如何？
只要长剑在手，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莫梵的剑势变缓，犹如灵蛇一样轻轻抖动。
一边的谢道寻鼓起了掌。
在经过万华林的历练之后，莫梵很明显的成长了。
也变得更加美丽了。
看他舞剑，实在是移不开眼睛。
突然之间，莫梵手腕一翻，背剑而立道：“谢道寻，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哦？”
谢道寻走过来道：“怎么有趣了？”
“有趣就是有趣，还用说吗？哼，那就没意思了。”
莫梵笑了笑道：“剩下的功法，什么时候给我？”
“什么功法？”
谢道寻佯装不知，故意反问道：“你冰雪聪明，还需要我来教授功法吗？”
莫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扭头就走了。
他的转身很潇洒，发丝飞扬，衣衫飘起，犹如梦中的一阵清风。
唯独那缕剑光，冰冷刺眼，锋芒毕露。
谢道寻看着他回房间休息，露出了一个平静的微笑。
很快，就到了道术法术大比之日。
这些天来，慕容辰昊被谢道寻拉着，一直都在静修。
昨夜终于是忍不住了，和莫梵双修一番，云雨翻覆，折腾了许久，才满足的睡去。
莫梵却是毫无睡意，坐在床边，修行着华色录的第二重境界。
那日，他们在荒野里放飞鸟儿。
慕容辰昊用强，逼着他躺下，莫梵就真正的领悟了第一重境界，只是他心有不甘，潜意识里在抵抗改变。
所以，他大声的骂了慕容辰昊，还一直在挣扎。
那是某种本能在求生，在抵抗新力量的入侵，在对着宇宙呐喊，发出不服气的吼叫声，那是心灵的怒吼，也是灵魂的悲鸣。
无心无情，意味着寂灭一部分的心性，放弃自己的心情，接受华色录带来的新力量，这股力量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用潜意识中的某种感情献祭的。
莫梵知道，自己在得到，同时也在失去，无论他是否愿意，他都在改变着。
他怀疑谢道寻，怀疑整个世界，有犹豫，有隐忍，有愤怒，亦有一丝失望。
直到玄阳宗的修道者过来，莫梵看他们衣袂飘飘，犹如仙人，行侠仗义，毫不畏惧，才放下了心中的不甘。
他潜意识里的抵抗——在众人的对话之中，土崩瓦解，那颗痛苦的心，逐渐平静，变得冷漠，变得淡然。
从情绪之中挣脱而出，走向了追求力量的道路。
或许，只有天下无敌的时候，才有资格享受自由。
情爱与欲望，不过是过眼云烟。
看慕容辰昊就知道了，这种缠绵是何等的空洞、虚幻、无聊。
不过是力量的交融，肢体的愉快，以及大脑分泌的激素。
还有一点幻想出来的爱意……
呵，爱意。
莫梵睁开了眼睛，眼眸清明，明亮如星。
他使用了清洁术，披上了袍子，推门而出。
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是对灵力的细微控制，也是对环境的把控能力。
院子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银白的月色。
莫梵披着长袍，慢慢的走到了院中，仰头望向了天边的明月。
月亮犹如银盘，冰冷而又遥远。
然而，它的光芒却是如此的柔和，就像是清凉的水波，洒落九天，照亮了长夜。
在那一瞬间里，莫梵心有所感，六觉敏锐无比，似乎看见了整个院子。
“谢道寻，你居然还没有睡。”
莫梵轻轻的说着，语调温柔，犹如风中的幻歌。
坐在柱子后面的谢道寻愣了一下，吃惊的看向了他。
按理说，他们的修为相差甚远，谢道寻又没有直接去看他，是不会产生感应的，只有用强大的神识扫过，才能发觉一切。
虽然谢道寻没有刻意的隐藏气息，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金丹期的修士静若落叶，呼吸微不可闻，是不可能被炼气期察觉的。
除非，对方早就知道他在这儿，故意出言试探。
谢道寻出声道：“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所以才关注我。
院子里的莫梵，闻言笑了。
他对谢道寻的古怪脑回路，而感到惊奇。
不过，倒也有趣。
不妨将计就计，试一试他。
莫梵想了想道：“夜色漫长，你也无心睡眠。”
“什么？”
谢道寻翻身一跃，落在了院子里。
月下之下的莫梵静谧美丽，温柔梦幻，犹如天神下凡。
他淡淡道：“如果我爱上了你，你会给我完整的《华色录》吗？”
谢道寻摇头道：“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这是有感情的样子吗？”
莫梵微微皱眉道：“怎么了？不合适吗？”
“你根本就不是爱我，而是爱《华色录》，你不但爱《华色录》，还修行的很好，所以才会淡漠感情，说出这种边扭的话来。”
谢道寻顿了顿道：“如果你想利用感情，把其他人当成是修行的助力，我建议你，学会闭嘴，不要随便开口了，你的眼神，远比你的话语好用，这种话一旦说出来，只会让人讨厌你。”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会记住的。”
莫梵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建议，全程没有丝毫的不悦，只有平静通透。
谢道寻绕着他转了一圈儿，有点不解道：“你真的突破第一重境界了？”
莫梵笑道：“一试便知。”
“这么自信，看来是真的突破了，奇怪，你居然没有到筑基期，这体质也太差了。”
换成别人，跨越境界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到了莫梵这儿，天生道体，犹如一个无底深渊，什么功法丢进去了，都没有回音。
莫梵微微垂眸，抓住了他的胳膊道：“谢道寻，给我完整的功法吧，我真的很需要。”
谢道寻心神一荡，马上闭上了眼睛，狠心拒绝道：“别想迷惑我，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给你的。”
莫梵松手，淡然转身道：“你看，没有眼神，只有话语，也是好用的，可见事无绝对，晚安了。”
“等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总是会变的，你不是很希望我能改变吗？”
从天真到现实，从幻想到行动。
在经历过风雨之后，人都会成长的。
谢道寻轻声道：“我希望你能想通，接受炉鼎的命运，而不是被《华色录》所改变。”
“有区别吗？我的初心，在你们眼中，只是个笑话罢了。”
莫梵说完以后就回去了。
谢道寻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几分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