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梵的灵力汹涌，顺着剑锋杀入了蟒蛇的体内，绞杀了它的心魂。
蟒蛇长嘶一声，轰然倒下。
莫梵热血沸腾，只觉得锐气无双，杀心正盛。
一边的慕容辰昊也目露赞叹，忍不住抚掌微笑，为莫梵而感到开心。
四周尘埃落定，腥风散去，恢复了寂静。
莫梵看着脚下的巨蛇尸体，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蛇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一些彩色的蝴蝶飞了过来，它们的样子极美，颜色靓丽，轻盈灵动，还带着淡淡的荧光，就像是夜色里的精灵，飞向了莫梵。
莫梵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蝴蝶，顿时有些惊奇。
站在不远处的慕容辰昊道：“恭喜你，莫梵，成功的斩杀了一条妖蛇，奇怪，夜里的蝴蝶……不好，小心！”
莫梵只见彩蝶飞舞，一道火红色的剑芒闪过，犹如飓风，带着凛然的剑意，瞬间绞碎了这些蝴蝶。
慕容辰昊大声道：“那是惑心蝶！快闭上眼睛！”
莫梵闻言闭眼。
慕容辰昊的飞剑犹如一道烈火，迅疾刚猛，绕着莫梵旋转一圈，焚尽了美丽的蝴蝶。
但是，还有一只漏网之鱼，落在了莫梵的发簪之上。
那是一只蓝白小蝴蝶，轻盈透明，堪比幻梦，双翅微微发亮，在扇动之时，还有淡淡的香味。
它轻轻振翅，照亮了莫梵的玉簪子，继而，被慕容辰昊的飞剑斩成了碎片。
莫梵的长发飞舞，眼睫抖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唇角下抿，就连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他嗅到了蟒蛇留下的腥臭味，还有烈火的味道，以及一股奇特的香气。
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夹杂着夜风，让莫梵头晕脑胀。
他只觉得心脏在猛烈地跳动着。
闭上眼睛的时候，那种‘咚、咚、咚’的声音，真的是很大，而且感觉非常的憋闷。
只在刹那之间，莫梵就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黑暗模糊的天地轮廓，顿时觉得自己渺小无比，即将被这方天地所吞噬。
莫梵眼眸微动，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有点习得性无助，不，不对，是其他的问题……
“我斩杀了蛇妖。”
“我并没有那么弱小。”
“敌人也没有想象之中的强大。”
“恶心丑陋，其实并不可怕。”
“如果前世的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或许，一直以来，是我的想法有些悲观了，总是在不安……我为什么不能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呢？”
莫梵身子一抖，突然微微的张开了双臂。
慕容辰昊心中担忧，连忙飞了过来，伸手搂住了他，温柔道：“没事吧？是不是吓坏了？”
“不是。”
莫梵闭上了眼睛，用力的抱住了他，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前世的悲哀记忆翻涌而来，自己的忍让，自己的失败，自己的痛苦……全部都悄然复苏了。
心里面有个声音在责怪莫梵：“你看看你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的脆弱，如果每一次都能和现在这样，奋力反抗，拼命厮杀，还会承受痛苦的命运吗？
你没有一颗坚定的心，太容易被环境所影响了，别人叫你退让，你就真的退让吗？
父母把肉都给了弟弟，你就真的不吃肉吗？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夺啊，抛下你的枷锁，战胜你的恐惧！去迎接真正的自己！”
在莫梵的脑子里面，似乎诞生了另外一个自己，在不断的对他低语，恨铁不成钢的辱骂他，指责他的不勇敢，鄙夷一切的道德律法，痛恨平庸，讥讽家庭关系，认为莫梵的痛苦，都是自己选择的命运。
这让莫梵瞬间揪心，感觉到了莫名的窒息。
他心绪起伏，就连《华色录》都压不下来，只能紧紧地抱住了慕容辰昊，感受另外一个人的平稳心跳。
慕容辰昊低头吻了吻他，柔声道：“莫梵，别怕，有我在呢。”
按理说，惑心蝶都已经死了，不应该迷惑到莫梵啊。
“慕容辰昊，我是不是很傻？”
莫梵抬起了头，微微失神的看着慕容辰昊，继而又移开了视线，呼出了一口气道：“总是在胡思乱想。”
明明下定决心，想要改变的。
好吧，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经常痛下决心，然后深陷泥沼，倍感痛苦。
“说什么傻话呢？”
慕容辰昊抱起了莫梵，带着他飞离了血腥的战场。
莫梵低声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不够好……”
“不许胡说，你就是最好的。”
慕容辰昊非常认真道：“现在的你，这样的状态，这样的性格，就是最完美的莫梵，也是最让我心动的人。
别觉得自己不好，那都是惑心蝶唤醒的心魔，是修道者滋生出来的负面杂念，也是天地对我们的考验。”
莫梵轻声道：“痛苦也是考验吗？”
慕容辰昊笑道：“当然了，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痛苦，和迫不得已的无奈，越是有灵性的人，就越道路艰险，神性越强，心魔越强，那些不好的念头，痛苦的情绪，都是修道者的魔障，是让所有人都害怕的心魔。”
“嗯，我明白了。”
莫梵再一次主动的搂住了他。
在今夜——
在这寂静无比的密林之中。
莫梵心神颤栗，格外的脆弱。
他受惑心蝶的影响，心底的魔障爆发，只觉得焦虑不安，情绪汹涌。
明明是莫梵赢了，实力大增，本应该高兴的，可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却是非常的古怪。
就好像是，滋生了另外一个自我意识，在不断的杀伐之中，开始寻找契机，和莫梵的主意识对抗。
他越是害怕什么，那个声音就越要骂什么，戳他的软肋，踩他的痛处，否定他的过去，嘲笑他的痛苦。
慕容辰昊轻声道：“修道之人，都有心魔，惑心蝶美丽无比，却能唤醒修士心底的魔障，是我大意了，以为在这个季节里，不会有惑心蝶了，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
莫梵摇了摇头，抱紧了他。
慕容辰昊慢慢地摸着莫梵，低头一吻，把自己的灵力渡了过去。
莫梵闭着眼睛，指尖蜷缩，揪住了他的发丝。
夜色静谧。
两个人靠在树下，温柔的相拥了一会儿。
莫梵缓缓道：“其实，我真的很普通……”
既没有高尚的灵魂，也没有聪明的头脑，庸俗且无趣，迷茫还脆弱。
慕容辰昊笑道：“巧了，我也是，莫梵，无论你是普通还是杰出，优秀还是糟糕，我都喜欢你。”
喜欢犯傻的你。
喜欢发呆的你。
喜欢让我生气的你。
想保护你，想读懂你，想和你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