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到学生公寓中时,刚刚爬上楼梯,便听到了从我们寝室的方向那边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总能给我整出点新花样来。
“如此生活三十年……”
打开寝室的房门,便发现林浩坐在他自己的椅子上,怀里抱着一把吉他,一边胡乱扫着琴弦,一边嘶吼着唱道。
桌子上放着几个啤酒罐,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这又是在整啥活儿呢?”
我拍了拍戴着耳机,正在打游戏的陈畅,然后向他问道。
“舔狗的世界咱不懂。”
陈畅颇为无语的摇了摇头:
“听说,今天黄婷婷跟她男朋友,还是前男友来着?我也搞不清楚,两个人一起去星汇城看电影了,然后就……”
说着,陈畅又朝着林浩的方向努努嘴巴。
真可悲。
过了一会儿,杨睿从他的床铺上探下头来:
“我操,要不我说咱别唱了,你打个电话问问黄婷婷,她跟她对象现在搁哪个酒店呢,买盒小气球给他俩送去,多少还有点儿参与感。”
林浩鬼哭狼嚎的声音突然停滞了一刹,他抬头看向铺位上的杨睿,眼中尽是悲凉:
“她不回我消息,也不接我电话,而且她男朋友也不喜欢……心中一万匹野马!”
还没等说完,然后他就又接着鬼哭狼嚎了起来。
“再劝舔狗一句话,我都该死。”
杨睿骂骂咧咧的,翻了个身回到了自己的铺位之上。
总觉得林浩这一世,舔黄婷婷的程度,要比前世时更加夸张。
大概是因为黄婷婷和她男朋友的分手,让他看见了胜利的希望吧。
只可惜希望过后,是更加的绝望罢了。
同杨睿和陈畅一样,我无视了林浩如同自我感动一般的发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手机从口袋里取出。
微信有一条我意想不到的消息。
是来自苏祤的。
【抱歉,之前没有注意到消息。】
仅仅是如此短短的一条回复,而对小秦淮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后续我所提到的事情完全闭口不谈。
况且也不光是只有我的消息没有回复,就连她很重视的弓道社群聊的消息也没有回,今天下午也没有参加弓道社的社活。
所以,肯定有什么隐情。
虽说我对苏祤以及她身后的“大小姐”究竟有何背景都很好奇,这份好奇来自一个普通人对自己平时接触不到的阶层的想象和窥探。
但是如果和一个仅仅限于点头之交的同校同学说太多有的没的,多少是有些越界。
【嗯嗯,没关系的。】
我如此回复。
…………
……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自己的语音电话铃声吵醒的。
挣扎着从枕头旁边拿起的手机,拼尽全力睁开自己那双几乎被困意粘在一起的眼睛,然后看了眼来电人,又瞧了瞧手机屏幕左上角所显示的当前时间。
嘴角不禁抽动两下,然后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喂,你这臭丫头疯了?”
接起电话后,我对手机另一端的游菡大声宣泄着我的怒火。
“老哥,快起床去海边看日出了!”
然而面对着我的恼怒,妹妹则采取了完全无视的态度,自顾自的兴高采烈道。
“这是什么脑门一热的决定啊?”
我颇为头疼的吐槽道。
“咦,这不是昨天晚上决定好的吗……啊,抱歉,忘记给老哥你拉进我,清泠姐,还有芷曦姐的群聊里来了!”
什么时候连群聊都建好了?
而且还开始叫洛芷曦为“芷曦姐”,我是真的佩服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的社交能力。
“话说回来,我看了看芷曦姐朋友圈里的照片……超级大美人哦!”
妹妹如此感叹道。
“既然如此,你们三个人去不就好了,没必要一定要叫上我吧?”
我继续发着牢骚。
“不行,哥哥你可是这个PLAY当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啊!”
……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
“我拒……”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老哥你胆敢拒绝的话,我就将你初中时原本打算给隔壁班那个练舞蹈女生的情书,读给清泠姐听!”
如同一道闪电劈中我的头皮一般,我瞬间从床上坐直了身体,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就跟喝了整整一升的特浓咖啡一样。
“你从哪弄到那东西的?”
我压低自己的音量问道。
“那东西不就在老哥你床底下,装着初中旧课本的那个箱子里面吗,老妈前阵子卖废品,收拾垃圾的时候发现的,当时我和老爸老妈三个人还一起坐在客厅里相互传阅来着呢。”
三个人坐在一起。
而且还相互传阅?
整个人都突然觉得不好了起来,仿佛就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一样。
在自己的十九年……或者说是二十六年的人生当中,从未有任何一秒钟,我像刚刚那般,想和游家彻底断绝关系。
白清泠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但在她之前,自己的初高中阶段,那个情窦初开的时期,我也曾经有过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那个刚刚妹妹提到的,隔壁班的女孩子就是。
我甚至都没有和她说过话,只是在课间的时候,会偶然和她碰上几面而已。
偶然的偶然,也有她的视线与我相碰的时候,那时候我往往会产生她是不是喜欢我啊,这种青春期的少年常常会有的,莫名其妙的幻想。
于是,我花费了两节晚自习的时间写下了这篇情书,并且打算在第二天的早自习前,通过他们班同学传到她的手上。
当天夜里我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她看到自己情书之后的反应,以及畅想着各种未来。
但事实上,在第二天早上,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挣扎良久,最终还是怂了。
这封情书,也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看过,后来也就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
妹妹刚刚的一席话,彻底唤醒了我尘封的记忆。
对我个人而言,这种事情完全就是青涩懵懂的少年时期,一段朦朦胧胧的回忆而已。
但如若有第二个人知道的话,其性质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是彻头彻尾的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