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洪江在这辈子都没想到,这句话能从相柳的嘴里说出来,手里的书都掉在地上了。
相柳的这句话问的很随意,像是随口一问。
相柳看洪江一直没说话,开口带着催促的语气嗯了声。
洪江狐疑的看着相柳,他依旧是一身白衣,满头的银发被随意的用一根白色的发带束起,一支腿半曲膝,另一只腿伸直,修长的手执着竹筒,半倚靠在榻上,正在垂眸看着手里的竹筒。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还需要我们军师如此费心。”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军帐内点燃了烛火,一阵风吹过,乎暗乎明的烛光摇曳着,还是能照出相柳发红的耳廓和拿倒了竹筒。
“算是我喜欢的女子吧。”相柳话锋一转,又说道:“她比较特别。”
洪江忍不住大笑,开怀的笑声惹得军帐外巡逻的士兵,忍不住用余光去偷偷看。
“既然他比较特别,就不能送普通姑娘什么胭脂水粉什么的。倒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投其所好,这样总是不出错的。”
相柳静默了两秒,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知道了。”
盛夏的夜晚着实有些燥热,连吹过大地的风都席卷着股热浪,吹的人越发燥热了。
小夭躺在庭院里那张摇椅上,大口大口的吃着手里的西瓜,西瓜经过井水的冰镇,带着丝丝凉凉的甜味,抚平了夏日的那抹燥热。
要不要这么舒服,以前做大王姬的时候,虽说吃喝不愁,但皓翎的规矩实在是太多,哪有现在这么轻松自在。
“小六,来病人啦!”一声响亮的吆喝声从前堂穿透到庭院。
“来了。”小六赶忙应了声,匆匆的啃两口西瓜,用袖子抹了抹嘴,往前前堂跑去。
卖菜的野猪精抱着他家的小女儿来看病,他说最近大概是天气燥热,小女儿什么东西都不吃,约半是病了。
小夭看了看小孩的面色,又示意她张嘴,仔细看了看舌苔后,得出了结论,准备提笔开方子。
“神医,我家孩子没有什么大碍吧?”
老木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夭从善如流的安慰着病人,又行如流水的开完药方,随即又吩咐老木带病人去抓药。
什么情况?叫小六神医?清水镇的人都知道小夭是个半吊子医师啊?
对上老木目瞪口呆的目光,小夭依旧神色不改,眼神催促着老木快点。
给病人抓完药后,老木从前堂回到庭院,想着小六不会是被上身了吧?
连开方子写的字,虽不说多么的好看,但最起码和以往相比,能够认出来,就很不错了。
自打那日采药回来后,她就开始不对劲,还特别有爱心的捡了两只妖兽回来,什么情况?
以往的小六是惯会万事嫌麻烦。
比如说你看桌子上的碗,每次自己不用大勺打他,他是怎么也不肯洗的。
说什么反正下次吃饭还要用的,有什么好洗的。
等等,老木看到桌子上的摆的空碗,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才是玟小六嘛!
小六开完方子后,转头去了药膳室配药,看着屋内熟悉的瓶瓶罐罐,过去的回忆涌上心间。
想起自己那时候,总是吐槽相柳把自己的毒药当大补丸,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自己能够毒倒相柳。
其实相柳体质特殊,除了自己的血和剧毒的毒药对他的伤有效外,再好的疗伤圣药都对他无效。
后来,自己发现这个事情后,她还偷偷的往毒药里加黄连,把毒药做的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
想着想着,小夭不由的发出像小老鼠偷到猪油的贼笑声。
可前几日的相柳的行为,让她越想越不对劲,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那日却突然出现帮了自己。
况且,众所周知相柳的疑心病特别重,而且向来秉承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那日自己故意找的那个理由那么的蹩脚,他都没有像上一世一样把她五花大绑,当真是怪异。
其实,当时她也是存了私心,想要相柳把自己带回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到辰荣义军,说不定可以改变相柳这一世的结局。
还有毛球这件事,也不太对。
最主要的是,小夭那日听石先生说书,这一世的辰荣国并未灭国,虽然目前对处境也不好过。
突然一个想法,从小夭脑中飘过,莫非...相柳他也?
是夜,相柳半靠在树干上,轻抿了口手中的浊酒,看着海底的鲛人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他实在有些拿不住主意,小夭毕竟灵力低微,有些东西还是不适合她。
【要我说女孩子嘛,就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小夭小的时候,不就养了鸟兽当坐骑嘛!】
【你们上一世的时候,第一次相遇,你就放纵毛球,撕了小夭护着的朏朏,我要是小夭心里不知道骂你多少次了。】
【不如就送她只朏朏吧,在她不开心的时候还能解忧。】
“这东西哪里有?”
【朏朏这种东西,向来是贵族们争相圈养的,所以是有市无市的。】
【相传霍山上是朏朏居住的地方,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约莫三日后,相柳如约而至回春堂,当时小夭正在给病人看诊,就吩咐老木领着他去庭院稍座。
老木虽然和辰荣打了半个辈子的仗了,但终究是未见过辰荣的军师相柳,只觉得身份非同一般,以为是小夭的大客户。
毛球察觉到是相柳的气息,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两只小短腿站在相柳的肩上,小声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相柳听着毛球话,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伸出手指摸了摸毛球每次挠痒够不到的背部。
毛球爽的小屁股都翘起来了,啾咪啾咪的直叫。
“你说小夭太穷了不给你吃肉?”相柳不由的觉得好笑,“可我看你一点都没瘦啊!”
正在挠痒的毛球身躯一震,像是受了什么冤屈,不满的鸣叫着。
吓得竹笼里面的朏朏,身体抖如糠筛,伸出两只大耳朵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像这样就看不见毛球一样。
毛球看芳芳的反应,心里牛气的不行,觉得自己终于找回了场子,想要凑到芳芳面前耍耍威风。
被相柳伸手一把薅住毛球的后脖颈,“不可,这是给小夭的。”
等小夭快速打发完病人,揉着酸痛的脖颈,往这边赶时,便看到笑靥如花的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