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侧门。
苏景陌倚在门前的廊柱上,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人,微微眯了眯眼,尤其是看着那一身墨衫,长的跟个妖孽似的男人,觉得十分刺眼。
“二哥?你怎么在这?”苏景宁看向了站在灯下,面色不是太好的苏景陌。
“二兄。”顾砚安站在苏景宁身后,微微俯身与他见礼。
苏景陌一挑眉,摆摆手:“可别!顾大世子,宁宁可还没与你成亲呢,待大婚之后再改口也不迟。”
顾砚安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苏景宁望了他一眼,眼底总带着温意:“那我回府了,你也早些回去。若有什么事,记得让人来告诉我。”
“嗯,好。”顾砚安垂眸看着她,轻声应道。
苏景陌看着两人难舍难分的样子,阔步走到二人中间,将苏景宁牢牢挡在身后。
看着顾砚安,说话毫不客气:
“顾砚安,虽说你与我妹妹婚期已定,但终归是还没完婚,所以,在我妹妹正式嫁与你之前,你不许晚上见我妹妹!有损我家宁宁的名声!”
“不是,二哥....”
苏景宁从他身后探出头,想为顾砚安辩驳两句。脑袋就被苏景陌塞了回去。
“你你你!不是什么不是,赶紧给我回府,阿娘正你院里等着你呢!又偷溜出府,看你怎么与阿娘解释。”
苏景陌转身有些头疼的一把扯住苏景宁,不由分说将她带回了府中。
顾砚安眉眼疏朗目送他们走远,才折身上了马车。
府内。
苏景陌将苏景宁送到了她院门口,就给她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扔下她走了。
苏景宁看着灯火通明的内院,在门口来回徘徊踌躇了许久,才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阿娘,我回来啦!”苏景宁面上扯着僵硬的笑,步伐轻巧踏进了里屋。声音里带了满满的讨好。
“这么晚了,阿娘怎么还没睡呢?”苏景宁外罩的斗衫都没脱就提裙坐在了面色冷肃,低头理着书册的镇国公夫人身侧。
镇国公夫人在她院子里等了整整两个时辰,等的火冒三丈,满院的人都不敢为小姐多说一句话。
镇国公夫人见她满脸讨好,并未说话,冷哼了一声,依旧低头看着手里的礼册。
“哎呀,阿娘,我错了,我以后保证绝不在偷偷溜出府去,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苏景宁伸手抱住了镇国公夫人轻声撒娇,软软的声音让人不忍再苛责她。
镇国公夫人握住了她还是那般冰凉的小手,见她身上穿了斗衫,心下微疼。
这才入秋,寻常的女孩子还穿着凉衫呢,她的宁宁就得着斗衫了,这自小冰寒的小手就从未暖和过。
“你也知道现在有多晚啊,一个女孩子,随从侍卫不带,连云雅云清也不带上,总偷偷出府去,也不怕危险。若叫有心人瞧见了,不知会传出些什么话。”
苏景宁连连点头,顺势靠在镇国公夫人的肩上:“是是是,阿娘,我下次出府一定带上云雅云清。”
“你呀!这府上的人都为你的婚事忙的脚不沾地,连你阿姐有了身子也回府替你操持着,你倒是好,半点不急,当个甩手掌柜!”镇国公夫人见她皮懒的模样,伸手点了点她的头,轻声责道。
“阿姐回来啦?”苏景宁听见苏洛菁回府了瞬间来了精神。她还没去见过阿姐呢。
“嗯,你阿姐与萧清回京后,她那婆母又不管事,侯府的事便只由她一人怀着孕操持着,都没好好歇上一歇。如今身子重了,正好借着你的婚期,我让人将她接回家来好好养一养。你可不能去扰了她。”镇国公夫人瞧她双目放光,就知道她心中所想,立马警告道。
“哦,好吧。”苏景宁只好点头。
“今日可还没吃药?”
“云雅,给小姐把药端上。”镇国公夫人与一旁的云雅道。
云雅很快就端了药过来,镇国公夫人看着她用了药,才叮嘱她道
“明日起,不许再出府了,婚期马上就要到了,大婚前可有的是你要学的,事事都要准备起来了,不许耍懒,我会让关嬷嬷盯着你,知道了吗?”
苏景宁满口答应。
镇国公夫人无奈摇了摇头,又叮嘱她早点休息,便离开了。
往后一连大半月,苏景宁都被压在府里,半步出不了府。
眼看着离婚期越来越近,镇国公府里里外外都被翻新了一遍,大家越来越忙,人人面上都带了喜色。
帝京秋意渐浓,天气也越来越凉。
苏景宁院里的古玉兰开始落叶了。云清觉着落叶与小姐大婚不太吉利,指挥着人清扫落叶。
苏景宁看着满地的枯黄,也觉着不大吉利。
她与顾砚安的婚期还剩五日,听说昨日老王爷又病倒了,不知如何了。
“大小姐,您来了,怎么没人陪着?”
云雅见苏洛菁一身淡紫锦服,小腹隆起,独自一人信步进了门。忙上前要扶住她。
她摆摆手,眉眼带着温柔,行走间却带着几分端稳洒脱。
“没事,总日日被人搀扶着,不习惯。”
“阿姐,你身子不便,怎么一早就来了?”
苏景宁上前扶住了苏洛菁,轻声问道。
“我刚用了早膳,屋子里闷的慌,阿葶和舒儿一早就去了军营,我便来你这看看,有没有帮的上忙的。”苏洛菁随着苏景宁坐下,轻声道。
“阿姐日后身边还是要带着人,你如今都快八个月了,要紧着些,否则姐夫又该急了。”苏景宁与她劝道。
阿姐看着温柔端庄,诗书礼仪,样样挑不出错处,实则却尤其不喜框框条条,否则当初也不会独自随祖父去西境入军。后来嫁与裴萧清,又二话不说与他赴外州任官。便是因为阿姐不喜欢被束缚住。可作为振镇国公府的长女,城阳候府的少夫人,如今回了京,她又不得将自己禁锢起来。安安稳稳做个贵妇人。
苏洛菁轻笑了笑:“知晓了,阿姐日后定让人跟着。”
随后又道了句,语气里带了埋怨:“你那姐夫这几人被调到了礼部去,整日忙的不见影,都要比阿爹和阿琛还忙了,哪有空担心我。”
“姐夫被调任礼部了?”苏景宁问道。
“嗯,听他说,是南越国二皇子要来我朝求亲,礼部人手不够,便将他借调过去了。”
“南越国二皇子?”
“是呀,听闻此番还是南越国师亲自来,带了国礼,替南越国二皇子求亲,却不说求的是哪家姑娘,不过应该也是个什么公主,或是高门郡主贵女。南越使团明日就该入京了。”
苏景宁眸色微微暗了暗。
尤白术,他也来了?
若他也来帝京了,那绝非仅仅只是替南越二皇子求亲。阿砚那边安夏和鹿知凡也不知怎么样了。
“宁宁?你怎么了?”苏洛菁见她有些出神,轻唤道。
苏景宁摇摇头:“没事,阿姐。”
“这些日子忙坏了吧,还剩五日,过了这几日便好了。”苏洛菁以为她这些天忙累了。
大婚本就是累人的,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宗亲大族。要顾及的礼数往往要更多。
她们府上这么忙,北阳王府定也好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