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辰一直坐在自己院子门前的石阶上等着苏景宁回来,时不时伸着头望两眼。
终于,在夜暮将临时把人盼回来了,看着夕阳余晖下走来了两人,他眼神明亮,唇角微勾,双手握拳,轻喝一声,朝苏景宁袭去。身形快的带起了一缕劲风。
苏景宁正默声走在还未消气的大师兄身后,面露愁色,低头想着如何能与师兄搭上话,突然就有一个极快的高大身影朝攻来。
她迅速下腰避了过去,转身瞪着刚才下手不留余地的纪辰:“三师兄!”
纪辰看着她,剑眉舒展,笑的和煦:“不错啊!小七,这两年没偷懒。”
师父七个弟子,大师兄承了师父的医术,平素不爱动武。二师姐本就出身毒谷,性子冷冽,除了毒,也就酒能勾起她的兴趣。四师兄漼郅,十岁起游学各国,清姿滟绝,笔墨喉舌无人能及,更是名动四国的天下第一学士,唯一的缺点便是不通武术,一心只愿做个圣贤。五师兄与六师兄善武通墨却常年行走各处,不在渊中。三师兄是个武痴,平日里最爱逮着她与她比试,出手从不留余地,美曰其名:助她成长。
“再来!”
纪辰一手握拳,一手成刃,朝苏景宁扬了扬头。后脚发力,犹如一支满弓射出的箭朝苏景宁左肩劈去。
苏景宁瞥了眼一旁冷眼看着默不作声的宋辞安,乌眸里有了主意。
杏眼一弯,朝纪辰笑了笑,那抹笑中带了三分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她身形一闪,侧身躲到了宋辞安身后。
纪辰一见那笑容明媚的丫头,暗道不好,又被这丫头算计了,掌风带了戾气朝冷着脸的大师兄直直劈去。
宋辞安凤眸中闪过无奈,手中折扇轻抖,朝纪辰横扫了过去,扇风中带了几根银针,纪辰躲闪不及,手臂中了一根,飘逸的身形有了几分狼狈。
“小七,你又使诈!”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的纪辰,捂住手臂痛呼道,半边的手臂已经没了知觉,大师兄的银针都是淬了毒的,还好不是什么要命的。
苏景宁从宋辞安身后探了半个头出来,乌眸透亮,眉眼轻弯:“两年了,三师兄怎么还能回回中计呀。还有,是大师兄的毒针,可不是我哦。”
“好你个小七!就仗着师兄护着你欺负我是吧!”纪辰看着她得逞的模样,气笑了,却也拿她没办法。
宋辞安冷了一路的脸色终于是好了些,给纪辰丢了一个瓷瓶,将是景宁从身后提出来,声音清冽,望着纪辰道:
“日后比试换个人去,别找小七。”
随后瞥了眼身侧的苏景宁:“明日来药庐,我给你施针。”
“纪辰,你来护法。”
话落便转身走了,留下一脸笑容带着讨好,还未来的及说话的苏景宁和满脸懵的纪辰。
纪辰看了眼远去的宋辞安,用手肘碰了碰苏景宁,眼中带着幸灾乐祸:“喂,你又惹大师兄了?护法?什么针还要本门主亲自护法呀?”
苏景宁笑容一收,叹了口气:“寒冰针,我把师父和师兄封的内力解了,大师兄生气了。”
纪辰幸灾乐祸的神色一敛:“什么!什么事能让你解了封印?你不要命了?”
“难怪大师兄生气。”小七差点走火入魔那日是他发现的,吓得他够呛,师父和师兄合力一天一夜才把她救下的。
苏景宁默了默,没有解释,朝纪辰拜了拜。
“三师兄,我先回去了。”
苏景宁回来自己的小院,满院都是火红的山茶,她俯身捻了一朵,轻轻叹了口气,有些颓丧的躺在了院中的摇椅上。
柳眉微蹙,看了眼拾着山茶花的手,苍白冰冷,杏眸中露出了忧色,许久,才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簪,眉间的忧色淡了些,轻轻抚了抚上面晶莹剔透的小狐狸。
北疆。
与北燕的交界地,昌凉谷。
延绵数里的军帐藏在山谷中,谷中扬着大周的金乌盘龙旗。
天空阴霾密布,空气中凝着军队的肃杀。
一队轻骑踏破了凝重的气氛,策马扬鞭朝营账奔来,明亮的铠甲带着闪耀的光芒。营账前的卫兵统领脸上满是惊喜,连忙指挥部下开门。
轻骑纵马入了营。
主帐里聚了北阳军的几位主将,面上带着几分急色。却不敢打扰气定神闲看着舆图的北阳王。
北燕大将单若寒亲自领兵,眼下北燕大军已至苍原岭,蓄势待发,王爷还这般不慌不忙。
世子更是带了一队轻骑出了营,已经两日未回了。
顾砚安一身玄色铁甲,身姿挺拔,清隽深邃的脸庞比平日多了几分少年将军的肃杀冷厉。
他翻身下马,带着部下进了主帐。
“世子”
“世子,您终于回来了。”
主帐里的几位将军见他终于回来了,松了口气。
北阳王抬眸看向他,见他身上无伤,嘴角带了笑,才出声问道:
“如何?”
顾砚安朝北阳王俯身:“单若寒带兵三十万,驻扎在苍原岭西岭,这是他沿路扎的先锋营,统共八十六处。塔布依谷和斩风关也各驻扎了六万士兵。我们从苍原岭腹部穿过,乘乱烧了这两处大营的军粮。”
“明日一早便可出兵攻下这两处。”他指了指舆图上的两处北燕大关,清冽坚定的声音不由自主让人信服。
北阳王身边的几位主将神色逐渐惊讶,世子带的轻骑不过百人,竟然只花了两天就摸清了北燕的布防,甚至还烧了北燕军粮。两军交战,布防舆图,行军粮草乃是重中之重。得了这布防舆图,北燕就如同失了一臂。
北阳王望着沙盘边身姿挺拔,沉稳内敛的少年,眼中带了欣慰。
“好!明日卯时,整军出兵!”
“是!”
众将领命,便出了帐。
帐中只剩了北阳王和顾砚安。
“可有受伤?”北阳王行到顾砚安身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带了关切。
顾砚安摇头。
北阳王点头,叹了口气,皱眉道:“单若寒亲自带兵,此人是个将才,用兵行军不可小觑,此战怕是会周旋上一段时日了,连你的婚事也耽搁了。”
若北燕没突然横插一腿,砚安与苏家丫头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这样的话,若他日他突然走了,砚安也能有人陪着,他也能安心的走。
顾砚安见北阳王忽地情绪有些低,总觉得这些日子,老头儿感慨的颇多,可能是老了,容易多愁善感。
“我与单若寒交过手,耽搁不了多久。待此战结束了,您便去找您那些老友聚聚,这北疆我替您守着。”顾砚安难得声音中带了几分温色,随着北阳王坐下。
北阳王顿了顿,掩住了眸底的几分动容,扬声笑道:“这北疆早该交给你了,我好四处潇洒寻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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