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苍梧洲,大周和南越分界暮岭中的无主之地,墨临渊便隐在苍梧洲之中。多少年来,外界兵荒马乱,朝局更迭。但苍梧洲却数百年来却始终一片祥和,没有一国军队敢指染苍梧洲,除了墨临渊弟子,也从未有人能私入苍梧洲。
大周边境小城平川城。
苏景宁一身暗色花青缚手裙,面覆着云青色面纱,轻车熟路的拐进巷子,停在了一家茶点店前。
“阿婆,来两份寻花酪和两份栗酥糕。”
苏景宁朝里唤了声。
里头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孺,正低头做着点心,听见苏景宁的声音,手中的活顿了一下,面上带了笑,迅速包好了糕点给苏景宁递了过去。
“姑娘来了。”
她记得这姑娘,从前总会隔几日就来她这买寻花酪和栗酥糕,她许久没来了。
苏景宁点了点头,接过糕点,放下了铜板便转身走出了巷子。
出了平川城,便是暮岭。
暮岭地势独特,位于大周和南越分界的南部,巨大的山岭将南越和大周分割开,也将苍梧洲藏匿在其中。
苍梧洲以山为门,以天地设阵,古阵中皆是死路,凡入苍梧洲的人都必须由墨临渊的守山人领路,擅闯者不是死在阵中,就是亡于守山人剑下。
岩峰高耸如云,青苍翠醒的柏松笼在浓雾中。苏景宁拎着买的糕点,慢悠悠的入了山门,但若观其脚下,却行的及有章法,熟练的避开了所有顷刻间就可夺人性命的阵法机关。
苍梧洲内,万丈苍穹之下,峰峦叠起,碧湖翠影,庞大的古殿依着兰山而建,隐入山顶,远远望去,便犹如一条盘踞在青山中的苍龙,气势巍峨。亭台飞檐,廊桥高阁,美的不似此间之物。
一群群身穿淡蓝学子服的墨临渊弟子偶尔欢笑着穿过回廊,去往昼清学宫和镇安武门,尽显少年意气。
兰山深处,一座幽竹小院。
宋辞安摇着折扇,踏进了院子。
只听里面传出一阵不耐烦的怒骂:
“炙、碾、罗、煮,三沸即止!多少回了还要老夫教,小七一次就会了,你给老夫滚出去!”
宋辞安脚步一顿,感觉不妙,转身欲走,就被身后从竹屋里灰溜溜赶出来的纪辰叫住了。
“大师兄。”纪辰苦着脸朝宋辞安走来。
宋辞安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我说师父怎么如此生气,原是你在给师父煮茶。”
纪辰叹了口气,了无精神的道:“小七若再不回来,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的三师兄了。这给师父烹茶,比再练一本功法还难。”
“师兄,要不我去把小七接回来。”纪辰满脸希冀,望着宋辞安。
宋辞安瞥了他一眼,笑了笑:“你还不如好好学学茶道,省的下次师父又训你。”
说完留下纪辰一人,扬长而去。
纪辰尚武,管着墨临渊的武门镇安武门,若论打架,寻便墨临渊,除了渊主和宋辞安,无人是他的对手,可烹茶这样的细活,他生性就学不会,自从小七出渊之后,师父就爱让他烹茶,每次都落得一顿臭骂。
“门主!门主!”
纪辰一出小院,武堂的副门主洪都一脸喜色朝他奔来。
纪辰本就心情不好,冷着脸道:
“何事?”
洪都面上喜色不减,凑上来:“堂主,好消息,我刚刚从外面回来,你猜那守山人说看见了谁?”
“在拐弯抹角,我把你和那群小崽子一起扔进衍山。”纪辰见他又开始卖关子,不想再理他,自顾下山。
衍山是墨临渊专为武门弟子考核所用,山中毒虫凶兽遍布,机关巧阵数不胜数,武门弟子对衍山深恶痛绝,每次闯山不死都得被折磨的褪层皮。
洪都神色一变忙追上他:“是七阁主!七阁主回渊了。”
纪辰脚下一顿,转身盯着他,眼中满是惊喜。
“真的!人在哪呢?”
小七回来了,他终于不用每日上师父这讨骂了。
洪都一脸茫然摇头,七阁主向来神秘,行踪不定,这他可不知。
纪辰面上笑容一收:“你还是去衍山陪那群崽子闯山吧。”
说完便留下了洪都换了个方向匆匆朝后山处奔去。
墨临渊内门弟子都住在后山,小七肯定在那。
苏景宁入了墨临渊,便避开人回了后山。
她缓缓推开了小院,院里有颗上了年岁的山茶树,花开正盛,赤红的花朵落了满院。
除了落花,院里的藤椅,屋中的器具都收拾的一尘不染,与她走时别无二致。
她看了一圈,立于檐下,低垂着眸沉默了半响,才回屋换了身淡蓝色衣裙,拿出了当初给苏景琛的墨色玉牌,挂在了腰间,准备去见师父。
“小七?”
宋辞安清润的声音带着些不确定朝半掩着的门里唤了句,那双平日里总浸着三分恣意的凤眸里都带了几分掩不住的希冀。
“大师兄。”
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他唇角勾起,泛起一丝温笑。
“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收了手中的折扇,望着站在檐下的女子问道。
苏景宁顿了一下:“没事,就是想回来看看。”
“师兄,我先去见过师父,晚些再来找你。”
苏景宁眼底带了躲闪,不太敢看宋辞安,暗暗隐下了自己身上的内力。
拎着手里的茶点,快步从身边步过,迅速遛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