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佛隐寺。
佛隐寺位于青州东郊,建寺历史悠久,经历过多个朝代的更迭,仍安于世外,隐于山中,普渡世人。
当年太后离京便是来了这大周名寺,佛隐寺,在此潜心修佛数年,从未回过帝京。
“大人,您来了。娘娘在堂里等您,您随我来。”一位五官周正雅和,身着螺青色襟袄锦裙的中年女使立在山门外,见陈绪到了,便上前了一步,朝他行礼道。
陈绪紧了紧手轻吐了口气,才朝她点了点头,随着她入了山门。
静堂
“娘娘,陈大人到了。”
陈绪跟在太后娘娘的贴身女使白岚身后,微微抬头朝堂里望了一眼。
太后一袭月魄色佛衣,一身素净,未着半件首饰,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间夹着缕缕银丝,虽上了年岁,但仍能看出她曾经的无双风华。她闭着眼,虔诚的跪于佛前,轻捻着手中的佛珠,默念着佛经。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在这佛寺待了十几年,佛门清净,最是养人心性。可她那双眸子里却还是带了些权欲。
见她停了动作,白岚走至她身边,将她扶起。走到一旁的矮几,坐下。
才抬眸看向堂中立着的陈绪,神色端严,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压尽放,眼中带着压迫,许久不曾开口。
陈绪被她盯的,额角冒汗,神色惶恐的立在堂中。最终,终于受不住威压,掀开衣袍,半跪于地上,请罪道:“臣有罪,让苏家世子跑了。还请娘娘降罪。”
太后抬起手边的茶盏,盖了盖茶沫,轻抿了一口,没看他。
“百将血书你没拦下,哀家让你拉镇国公府的人下水,你不仅没办成。如今连人也看不住,竟还想瞒着哀家?陈绪,你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是臣办事不利,还请娘娘降罪。”陈绪感觉那束打量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凉,连忙双膝跪地匍匐道。
太后轻轻扣下茶盏看向他,眼中带着威胁,凉凉道:“陈绪,那百将血书上的条条血罪够你死百回了。哀家早提醒过你,行事谨慎小心。你死了没事,可思思还那么小,你可忍心她受你牵连?”
陈绪顿时神色一变,重地叩首,沉声道:“娘娘恕罪,陈绪定为娘娘生死竭力,赴汤蹈火。还请娘娘不要忘了约定,替微臣护好小女性命。”
太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起身亲自将他扶起:“哀家知你忠心无二,可苏家世子的是你不该妄图瞒着哀家。”
陈绪起身,已是惊出了一身的汗,朝太后行了一礼道:
“臣已命人全力抓捕苏家世子,定不会让他离开青州。只是如今青州来了位御巡使,臣怕他有所起疑,打草惊蛇,扰了娘娘的谋划,不敢太过显眼。”
太后停摆微微凝眉,看向陈绪问道:“御巡使?哀家怎么没有消息?何人为巡御使。”
陈绪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
“那人是北阳王世子顾砚安,手中有陛下钦赐的金令,悄无声息的入了东境,臣也是竟没收到半点消息。但好在,臣见到他后,立马去查了他的行程,他一入东境,便来了青州城,并未去过其他地方。想来,应是什么也还没来得及查。”
太后微微蹙了蹙眉,眼中闪过思索,嘴中微微喃道:“北阳王世子....”
随即便紧了紧手中的佛串,眼中闪过狠辣:“不可掉以轻心,他留不得,还有那苏家世子,既然苏家不识好歹,不愿如哀家的意,那就都处理干净了。”
“这也算是哀家回京,送给皇帝的一份大礼了.......”太后双眸微眯,那双丹凤眼中尽是藏不住的野心。
前些日子,皇帝一场乌梢赌场案,折了她在朝中苦心经营了两朝的棋子。动了沈家的根基,那她也得让皇帝吃痛一回不是吗?
也顺便算算当初皇帝联合镇国公府和北阳王府,带着大臣逼迫自己交出朝政的账了。
陈绪眸中闪过惊讶和犹豫,那位可是北阳王独子,北阳王府执掌北疆大军,若他的独子死在了东境。那位出了名癫狂的北阳王怕是会血洗东境了。
“可是.......”陈绪有些犹豫。
太后猛抬眸看向他,眼神压迫:“怎么.....你怕了?若是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哀家不会怪你。”
陈绪心中一滞,连忙道:“不,臣不后悔。臣这就回去安排,还请娘娘放心。”
他知道,太后话只说了一半,若他后悔,太后不会怪他,更不会救他家人。
太后沉默了许久,才道:“南霁遗民那边可联系好了,可别再生出事端了。成事之后,你便可带着家人离开大周,哀家已经安排好了。另外,哀家让程宗去帮你,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东境。”
她又抬头看向陈绪,眼中带了些慈意和感慨:“陈绪,哀家当年既救下了你,便不会让你再死一次。你可懂哀家的意思?”
陈绪愣了愣,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点了点头:“陈绪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当年陈家家道中落,陈父再朝中得罪了人,被流放去了苦寒之地,陈绪被人欺凌,差点死在京中的贵胄子弟手中,恰逢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出宫,碰巧救下了他,随后又安排人让他从了军,此后一路照拂他,助他成就了如今地位。
“好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