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宁站在火炉旁,将刚看完的信纸缓缓丢进了烧的旺盛的炉子里,很快烧成了灰烬。
她看着逐渐消失殆尽在金丝炭中的信纸,漆黑灵动的眸子里尽是深不见底的心思。
新春将至,贼鼠上钩了,那些脏东西也该一并解决了。
“云雅,备车,和我出去一趟。”苏景宁朝一旁的云雅吩咐道。
陈若芙约了她在清安茶馆见面,说她手中有自己一定感兴趣的东西,事关镇国公府数百人身家性命,让自己最好乖乖去清云茶馆见她。
苏景宁带着云雅到了清安茶馆。她们到时,陈若芙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她一袭紫色刺花锦裙,华丽精致。不知为何面以丝巾遮面,只露出双眼。看见苏景宁到了,没有起身,只是端坐在椅子上,骄傲凌人。
苏景宁也不在意,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直直的盯着陈若芙,什么话也没说。
她的眼神太过锋利,似要将陈若芙扒光了看,陈若芙的一切把戏都在她眼中无处遁形。
最终陈若芙实在没忍住率先出了声,她居高自傲,神色得意,冷笑了一声道
“苏景宁,你少在我面前摆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告诉你,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哦,是吗?”苏景宁神色冰冷,看着陈若芙冷声笑了笑。
“哼,不过你若是乖乖与我们合作,嫁给凌王做侧妃,兴许我们就不将手里的东西交出去。也能保住镇国公府的百年清誉。”陈若芙上下审视了一眼苏景宁,抿了一口茶,神情施舍道。
“侧妃?我堂堂一品将臣镇国公府的嫡女,凌王就只让我做个小小的侧妃?”苏景宁歪了歪头好笑的看着陈若芙。
“殿下早就将凌王妃之位许给我了,若如你日后乖乖听话,你我姐妹一场我定不会为难你。”陈若府仰着头骄傲的像只孔雀。
“说了半天,我都不知道你们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这般一次次苦苦威胁我。我怎么相信你们?”苏景宁往后一靠,神情散漫的看着陈若芙。
“呵,世人都以为镇国公府几世为将,忠心赤城,护国护民。连陛下都敬重三分,可谁知道这表面忠心耿耿不参与党争的镇国公府竟隐藏祸心,向陛下隐瞒了些东西!”
“你什么意思?”苏景宁神色冰冷,看向陈若芙。
陈若芙看她突变的脸色,果然她猜的没错。
“镇国公府此次大胜西凉,却无人加官进爵,甚至还上交了大半的军权。只留了少数的北境军,外人不清楚镇国公府,我可是最清楚的。”
“镇国公府手握北境军和西境军,西境军是北境军的数倍,你们将西境军交了出去,转移了世人的眼光,可是只有镇国公府的人才知道北境军才是真正的苏家军,战力强悍,一师可挡万马千军!镇国公府为何向陛下隐瞒此事。”陈若芙看着苏景宁神色笃定,她从前不小心偷听过镇国公和二老爷的谈话,知道了此事。
苏景宁看着她冷笑一声
“仅凭这件事,你以为就能动摇陛下对镇国公府的信任?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当然不是。你看看这个再决定是否要与殿下合作。”陈若芙摇了摇头,从袖间拿出了一张信纸,递给了苏景宁。
“如今朝中分太子和宸王两派,太子有自幼为师的柳相帮衬,宸王母妃淑贵妃又出自庆国公府,镇国公府两不相帮,早就得罪了他们,若是他二人中无论是何人登上帝位都不会让苏家还能有今日的风光。可凌王殿下没有母族,在朝中毫无根基,是镇国公府最好的选择,可如若你嫁给殿下为侧妃,镇国公府愿意助凌王在众皇子中崭露头角,站稳脚跟。日后殿下登上高位,定可保住镇国公府的百年盛誉,甚至更上一层楼。”陈若芙替凌王说出了那他看来十分诱人的条件,想要说服苏景宁。
苏景宁看着手里的信件,是一份誊抄的苏家行军军报。军报上写的三年前北燕和大周在北境一战,原本只需半月的仗僵持了半年之久才勉强得胜,军报上写,此战僵持的原因不是燕军强悍,而是镇国公府惰战,故意延长两军交战。镇国公欺瞒陛下在以战养兵,以战养功。
自古以来战时武官天下,和时文官得势,若是大周没有战事,那朝廷就是文官的天下,镇国公府没有文官,届时便会失去陛下的信任与重用,镇国公府百年的荣誉和富贵就会走向没落。
陈若芙仔细的观察着苏景宁的神情,想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可她失望了,苏景宁自拿到信后,便一直面无表情,毫无波澜,似乎手中的信对她并无威胁。
“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明日复朝,这是殿下最后给苏家的一个机会,若如你明日早朝之前没有答复,殿下就会在早朝上就会将军报原件上奏给陛下。届时,镇国公府的百年清誉怕是会保不住。”陈若芙有些沉不住气,出声催促道。
“哦,好呀!”苏景宁将信件放在桌上,站起身,看着陈若芙笑容真挚,似乎真的被陈若芙劝服,缓缓走近陈若芙。
居高临下的看着陈若芙,看的陈若芙心里发麻。她缓缓凑近陈若芙耳边,陈若芙难受的躲向了一边。苏景宁突然出手,紧紧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苏景宁的眸子冰若寒潭,看的陈若芙毛骨悚然。
“啧啧啧,穆凌派你过来和我谈,真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陈若芙,我好像警告过你,别把算盘打到苏家人身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陈若芙看着神色狠唳的苏景宁,眼神有些慌乱,她强行镇定的瞪着苏景宁,苏景宁嗤笑一声,嫌弃丢开了陈若芙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附在陈若芙脸上的面巾掉落在一旁,露出了她双颊上的可怕的已经干了的脓疤,令人作呕。
苏景宁看到她的脸,眼中闪过狐疑,转而露出嫌恶。
陈若芙连忙抓起面巾重新带上,眼中尽是慌乱,那夜,不知是何人将她和凌王被人迷晕,第二日起来,她的脸上就长满了脓包,凌王被打的下不来床,他们查了数日也没有眉目。
“哟!穆凌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对着这般花颜,也能给你许下王妃之位。告诉穆凌,这军报他尽管给陛下呈上去,我镇国公府对陛下赤胆忠诚,不会自降身份与鼠辈为伍!镇国公府向来淌荡,自不会怕他小小的威胁。”
苏景宁话语锋利尖锐,丝毫不将穆凌放在眼中。
说完便不再看陈若芙,带着云雅大步离开了茶馆。
苏景宁离开后,陈若芙眼神似是淬了毒一般盯着苏景宁的背影。“苏景宁,你还是这般不将人放在眼里,你等着,你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