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官员骆增走在前面,毫无畏惧的青空,跟在后面。
两人穿过大堂,去了府衙后院,正对面赫然是地牢入口。
上书两个大字‘刑房’。
“别怪本官不给你机会,看你也是个出家人,不如及早还俗,娶那姑娘为妻,了却这一场公案。”
“你哪那么多废话?佛爷是吓大的?莫说掀她裙子,即便是当街将其推倒,佛爷也绝不认账!”
青空渣男本色,绝不容人指摘!
骆增张张嘴,厌恶回头:“你以平民身份,与本官如此说话,可谓僭越!犯了律法,不知悔改,可谓目无法纪!哼,但愿你极刑加身的时候,嘴还能这么硬!”
青空呵了声,只言道:“佛爷不愿与凡俗多费口舌,话说此地究竟是哪里?黎国还是大隆?”
“什么黎国、大隆?你这和尚满嘴胡言乱语,当心本官治你大不敬之罪!”
“那你倒是告诉佛爷,这儿是哪儿啊?”
骆增闷哼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地之间,唯有一国,除了大睺哪有其他?!”
“大睺?”青空都没听说过:“啥时候建国的?谁是皇帝?”
骆增膝盖一软,噗通跪下了,面朝西方连连叩首,慌里慌张的告罪:“此为罪人之言,与我骆增全无干系,陛下明鉴!”
“你神经病吧?哪个皇帝耳朵那么长,能听到这里?”
“你你你……住嘴!”
骆增气坏了,也怕极了,肥胖的脸扭曲起来。
“反贼,反贼!无故诽君,罪无可恕!”
“好好,佛爷罪大恶极,佛爷是一等一的反贼,你赶紧起来,把睺国的事儿,详细说道说道。”
“本官羞于反贼多言!”
骆增甩开青空伸来的手,自己从地上站起来。
“走,跟本官进去!”
推开地牢大门,便是向下而去的台阶。
每隔两步远,便有火把照明,倒也不算黑暗。
惨叫声,皮肉被抽打的响动,传了过来。
骆增面有得色,狞笑道:“怎么样,和尚,腿软了吧?”
“你方才还没告诉佛爷,睺国皇帝啥名呢。”青空提醒道。
“你你你……不见棺材不掉泪!”
骆增紧走几步,与之拉开距离,似乎不愿与其沾上半点关系。
从台阶下来,便来到了地牢内部。
前方有扇栅栏门,里头有衙役把守。
见父母官到了,他们急忙开门,并跪地迎接。
“和尚,这第一间,是给犯下轻罪的人准备的。”
骆增走在前面,对青空介绍起来。
地上脏兮兮的,空气中也有股子皮肉烧焦的异味。
前方墙壁处,放着不少刑架。
两人过来的时候,有三名犯人被缚在上面。
另有七八个狱卒,在一旁伺候。
“那位。”
骆增指着一个青年犯人。
他被扒了裤子,嘴里咬着跟木棍,瞪着眼睛,浑身颤抖。
“他当街便溺,影响十分不好!”
狱卒用烧红的烙铁,摁上了青年胯下。
嗤!
黑烟一起,青年全身俱震,翻白眼晕了过去。
“下一个,随地吐痰!”
狱卒拿起另一块烙铁,摁上一个老头的嘴。
“第三位,乱扔瓜子壳!”
狱卒手起刀落,把第三名犯人的一根手指,剁了下来。
骆增很满意,悠哉问道:“怎样,和尚?依睺国律,罪恶从哪儿兴起,就要从哪儿解决。你之前掀人裙子,只需剁手即可,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本官不敬,对睺国不敬!”
青空咧咧嘴:“佛爷不敬又如何?来来来,剁佛爷手试试。”
“不急不急。”骆增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咱们再看下一间。”
沿隧洞向前走,再过一道栅栏门,便见到许多犯人,排成几个队伍。
“是骆大人到了!”
犯人与狱卒跪倒一片。
骆增含笑让他们起身。
“骆大人,您让我们死吧!”
“是啊,让我们死吧!”
“……”
一众犯人流着眼泪,疯狂大喊。
骆增不予理会,只是对青空道:“这儿的犯人,均违背礼法。”
行刑开始了。
犯人们排成几个队伍,在狱卒胁迫下,万般不情愿的用手脚爬行,钻入一面墙下的孔洞。
有不愿意的,或撞墙、或咬舌,没一会儿功夫,竟死了八九个。
“这是?”青空看懵了。
骆增一脸严肃:“他们违背圣人教诲,不尊父母,不敬兄长!”
见青空还是不懂,他一指方才咬舌的那个。
“此人与其父争吵,其父质问:败家子,为何不去死?这人竟没有立即自尽!所以本官把他抓来,施以酷刑!”
“那个洞,有什么名堂?”
青空十分好奇,不明白为何他们宁愿死,也不愿进入洞中。
骆增冷笑道:“对付这帮人,就得让他们钻狗洞!以后要背负着,钻狗洞的羞辱苟活!”
这……也算酷刑?
青空无法理解!
“怎么样,怕了吧?”骆增得意问。
青空无语看他,心说你要是肯给佛爷一两银子,佛爷可以表演钻一宿!
“哼,看你还是有点不服气,走,去下一间!”
再过一扇栅栏门,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这一间空间不大,刑架也只有两具。
青空过来的时候,正见到一男一女,赤条条捆在上面,被狱卒拿鞭子狂抽。
背上全是血淋淋鞭痕,屁股也全开了花。
血腥味混着尿骚,要多难闻有多难闻。
其余犯人皆跪在一旁,男女老少战战兢兢,像是一个大家庭。
“他们又是,犯了什么罪?”青空问。
骆增道:“这一家人,跑去太守府,说本官的坏话!”
“哦?”青空微愣:“诬告?”
“那倒没有。”骆增很爽快的承认:“他们言之凿凿,条理清楚,所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本官做过的。”
青空听不明白了:“既如此,为何你反倒没事,他们却要挨鞭子?”
“和尚,你读书读哪里去了?”骆增甚是不满:“本官再如何错,也轮不到他们多嘴!竟胆敢跑去太守府,给太守大人添麻烦!本官是有错,占了他家田产,但把事情闹大,定会给太守摊上一个御下不严的过错!”
说打这儿,他顿了顿,叹道:“太守大人英明神威,岂能受本官连累?所以差人连夜将他们一家送来,让本官快点解决。”
“原来如此。那你把田产还他们,不就行了?”
“唉,一码归一码,本官的问题,以后再说,得先治他们不敬之罪!”
地牢最后一间,是死刑犯。
一名中年妇人,被狱卒套上绳索,当场吊死。
另有一名青年书生,被砍掉脑袋。
“那妇人十年前丧夫,本官三年前来本县,曾送她贞洁牌坊。谁知她不愿守寡,竟起了再嫁之心!哼,如此违背纲常之事,本官岂能饶恕!”
“至于那书生,就更是天怒人怨了!醉酒后,竟敢在墙上写字,写的还是圣人言论,字迹歪歪扭扭不说,还有错别字!”
骆增满脸嫌弃,挥手示意狱卒,把两具死尸扔出去。
这才转头看向青空:“你所犯的,比方才这帮人,还要恶劣!属于目无王法,不尊天子的大不敬之罪!所以本官,要判你极刑!这便上书朝廷,一旦走完流程,哼哼,你就要被押往京师,与一众罪大恶极之人,齐齐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