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天气闷热,门外虫鸣不绝。
青空坐在蒲团上,偶尔挥出一掌,斩落几只蚊子。
忽听房梁响起风声。
随后黑影下落,来在他身前。
黑猫嘴一张,放下叼着的一只豹纹耗子。
耗子一落地,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瞅瞅一脸核善的青空,又瞧瞧皮笑肉不笑的黑猫,汗流浃背。
噗通。
它两只后腿一下跪在了地上,抱着俩前足,来回晃动:“大仙、罗汉!小的是隆丘鼠家门,仅存的血脉了!自打鼠三太爷离奇身亡, 丢了神位,我二舅姥爷前些年,也在一个深夜消失不见,这一门算是彻底凋零!本打算苟延残喘,却不晓得哪位缺了大德的家伙,研究出‘窜地鼠’的玩法,逢年过节,必被抓去,浇油点火,满地乱窜……”
说到这儿,它已泣不成声,眼泪哗哗的。
“无奈举家搬迁,来了黎国贵宝地,还望多多照顾,予我等一块容身之地!”
呵!
敢情还是之前那伙鼠辈!
青空都过意不去了。
不忍的看向黑猫,心说您也太损了,薅秃噜皮还不算完,这是要赶尽杀绝哇!
求您了!
您换一个坑吧!
谁知神兽不为所动,还抬起爪来,擦了擦并没有泪痕的眼角,故意沙哑着声音道:“汝等凄惨,本座亦闻之落泪……”
青空翻个大大的白眼。
虎爷您厚道点吧!
它们如今境遇,与您可脱不了干系!
“不过呢……”黑猫话锋一转:“眼下,可是有一桩泼天富贵,就看你能否抓得住机缘了。”
随后它便把浊法翻译的事儿告之,并将其吹的堪比仙术,只要领会只言片语,就能白日飞升。
只不过与之前的鼠三太爷,以及二舅姥爷相比,眼前这位豹纹耗子,胆量明显不大。
即便是泼天富贵,也没让它动任何心思,反在那儿磕头如捣蒜,恩求两位放它一马。
黑猫看的直摇头,三蹦两跃,去了后方韦陀像前,从供桌上,拿起一块蜜饯。
随后在斑纹耗子脸前,一再摇晃。
“想不想吃?”
后者口水都流出来了,急急点头。
但黑猫却是将蜜饯,送入了自己口中,然后咂么着嘴巴道:“你看,明明想吃,你却不敢伸手,畏手畏脚,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蜜饯入了旁人肚子。”
豹纹耗子瞪大眼睛,欣喜若狂:“大仙,小的好像悟了!”
“那这次泼天的富贵……”
“小的必要全力以赴!”
黑猫很满意,随后呼喊睡隔壁的空虚。
浊法第三层,拢气朝元之法,篇幅超长。
在黑猫催促下,豹纹耗子与空虚格外卖力气,整整两个昼夜,才堪堪弄完。
核对无误后,黑猫也十分善意的,送豹纹耗子,去见鼠三太爷与二舅姥爷了。
至于空虚……
没等黑猫显出法身搭上肩膀,他便自己疯狂摇晃起脑袋来,边晃还边大叫:“我忘了!我什么都忘了!”
……
大隆都城,南黎山。
蓬莱仙岛一众修士,齐聚于此。
栖梧真人后脖颈里,塞着根神木树枝,猛一看,像个插标卖首的。
如此声势浩大阵势,自打离海上岸,便引起诸多人的注意。
中原各大门派,山野散修,以及远在大漠的密宗,全部追寻而至。
“阿弥陀佛。”
丹桑禅师带着吹打班,踩着巨大金钵出现。
他身形一纵,从金钵跃下,落地后,后腚里塞着的铁锹,上下乱颤。
“栖梧道长,久违了。”
“你是……丹桑?呵,几个甲子不见,昔年拿枸杞当饭吃的小喇叭,也成了一代禅师。”
丹桑合掌道:“栖梧道长还记得贫僧,贫僧甚是喜悦。不过如今我已找到根治之法,枸杞早成了过去式。栖梧道长若也受疾病困扰,不妨……”
封栖梧一摆手:“那铁锹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嗖嗖嗖。
波若寺了胜,带着丧彪来了。
与之一起到来的,还有昆仑神目真人,天机阁萧凌熙。
封栖梧目光扫视,微微颔首:“不错不错,本岛主时隔多年,重来中原,没想到,还能遇见几个熟面孔。”
“你是大限将至,过来见我等最后一面的?”萧凌熙冷笑开口。
封栖梧道:“萧阁主风采依旧,嘴巴还是不饶人。”
“切。“萧凌熙没兴趣废话,直接了当问:“领一帮人来中原,丝毫不掩饰行踪,不就是想惊动我们几个?既然都来了,那你就划个道吧。”
“不急。”
封栖梧老神在在,闭上了眼睛。
“怎么,你还要等人?等谁?”神目真人问。
封栖梧淡淡道:“沐真人还没来。”
啊?
众人一愣,接着纷纷捂肚大笑。
“哈哈哈……想等沐真人来拜见你?”萧凌熙眼泪几乎笑出来。
了胜为之莞尔:“那他真是想多了。”
神目真人则笑称:“你那面子,在沐真人眼中,怕不及一件白事。”
耳听嬉笑声不绝于耳,封栖梧脸上挂不住。
陈颂阳更是怒火涌起,骂道:“笑什么笑?!一帮酒囊饭袋,被亥骨欺压千年的废物!”
“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关阳子、玥仙子联袂而至,落地后,侏儒老道满脸讥讽:“中原修士,敢于直面亥骨神威,可不像某些人,怕的龟缩海外!”
“放肆!哪轮到你这个三寸钉多舌!找死!”
红卿一声娇叱,祭出飞剑,直取对方咽喉。
谁知关阳子不躲不避,只是张开嘴巴,一下就将飞剑咬住。
随后更是在红卿震惊目光中,把此剑吞入腹中。
“红卿,你有些托大了。”栖梧微微皱眉,训了一句。
红卿面容涨红,狠狠瞪眼关阳子,垂下了头。
“罢了,既然沐真人不来,我也不再等候。”
说罢,封栖梧大手一挥:“蓬莱听令,咱们走!”
“等等!”萧凌熙叫道:“哪那么容易让你走?!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么?!”
“交代?”封栖梧眼神玩味,傲然道:“就凭你们也配!”
萧凌熙大怒。
青斗可就在旁边看着呐!
这口气要是忍了,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他?!
当即拔出长剑,单臂挥扫,甩出一道锐芒,恰似利箭,直奔对方。
封栖梧动也没动,立在一旁的廖怀远,嘴巴一张,吞吐出一颗血红珠子。
在空中发出声呼哨,剑芒宛如陷入旋涡,身不由己,被其摄了去。
“什么东西?!”萧凌熙没见过此物,见自己一击,被那人轻易化解,不由变色。
关阳子朗声道:“萧阁主有所不知,此宝名为血囫囵,善摄金鸣利器,你且退下,让老夫来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