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虚即将要绽开的笑,生生定格在了脸上。
“师叔,你、你怎么不按套路来?!”
空虚和尚很受伤。
他笑话还没讲完,怎么可以乱刨活儿呐!
青空睨他一眼:“少放屁,你到底叫个啥?”
“空虚。”
“什么破名字!你师傅脑袋被门挤了?”
“嗯。”空虚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这事儿,他憋着弄死师傅,已经有许多年头了。
“你身上是咋回事?被人揍了?”
听见青空此问,空虚顿被挠到了痒处,赶紧卖派起来:“师叔容禀,师侄行至隼关附近,遇见有强盗掳掠商队,除两位女子外,尽皆丧命。师侄礼佛五十载,深知我佛慈悲,岂能坐视不理?”
青空首肯道:“这么说,你身上沾的都是强盗的血?你身手很好喽?”
空虚道:“也不尽是。那二女死了丈夫,悲痛万分,恼恨师侄阻拦,没能与之同去。”
青空懒得听这些,直截了当道:“我问你,你身手如何?”
“回师叔,还阔以。”
“成,等下跟我一块,去掳个人。”
空虚挠了挠脑袋:“师叔,师爷吩咐了,让我尽快带您二位,返回波若寺。”
“去那干嘛?”
“呃……修行啊。”
“怎么修行?”
“就是念经……打坐什么的。”
“有意思吗?”
“没意思。”
青空摆摆手:“不急不急,我还有要事没处理,能等不?”
空虚想了想:“能等。”
随后青空就不说话了,继续烤了封。
空虚也坐了下来,在一旁看着。
大德院的僧人们,全部避去了房中,香客们也一哄而散,走个干净。
嗡嗡嗡。
空虚怀中有东西震了震。
随后他便在青空惊讶眼神中,从里面掏出个铜钵。
钵中有水浪翻滚,隐隐显出了胜的脸。
“空虚,到哪了?”
“回禀师爷。”空虚面容凄苦:“弟子愚钝,迷路了,不慎入了大妖地盘,已被困住。”
“大妖?大漠里头,哪来的大妖?”了胜很诧异。
空虚嘴巴一咧,嘿嘿喜道:“师爷,我骗你的!其实,我已经到大德院了!”
他喜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总算缓解了下,被青空刨活儿的憋屈。
了胜眉毛差点没竖起来,恨不能立即赶去对方身边,赏他一个大嘴巴子!
“少拿谎话当笑话!你师傅都告诫多少次了?怎得不长记性?!”
“没有啊。”空虚一脸茫然:“我师傅从没告诫过啊?”
了胜大怒:“青斗皮痒了不成,为师的话,他也敢不停!”
见其发火,空虚嘴巴再咧:“师爷,我骗你的,其实我师傅告诫过。”
“沃日你*****,我焯你******”
老和尚暴跳如雷,骂的比泼妇还难听。
空虚相当得意,不紧不慢的把钵放回怀中。
接着转头对青空道:“师叔,这下咱们都不用回去了。”
此时灵山波若寺,了胜的骂声冲破云霄,震的大山乱颤。
良久,殿中响起一威严之声:“青斗!青斗你在何处?为师有事找你!”
至于青斗被徒弟牵连,被了胜如何一通收拾,现下暂且不提。
且说青空见识了他二人,能以钵对话,还是视频连线,一下来了兴趣,赶紧追问原理。
“你说这个啊?”
空虚晃了晃铜钵,肃容道:“此为佛祖赐下之物,当年佛祖化身成鹰,师侄我割肉喂它,这才换来的。”
“佛祖给的?”青空一滞,下意识观瞧天空,有点心虚。“世上,真有佛祖么?”
他与师兄青根,见天佛爷佛爷的胡乱编排,没少给佛门招黑。
要是佛祖真的存在,怪罪下来……
没等青空细细寻思,身旁的空虚就捂着肚子开始乐了。
“嘿嘿,师叔,我骗你的。其实这玩意吧,波若寺人手一个,师爷那辈用金钵,师叔您这辈用银钵,我这辈是铜的。”
瞅着眼前这货,笑的情难自己。
青空牙齿磨的嗤嗤响。
可恨!
比夙蓉那娘们还可恨!
手一抬,举起了封,就想抽他身上。
谁知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个好主意!
“哈哈哈!师侄的笑话,讲的真好!”青空眯起眼睛,放下了封,挑起拇指:“师叔很看好你!像你这样的人才,可不能埋没了。师叔给你指条明路,只要你能把那些人逗笑了,回头师叔我亲自请你喝酒!”
……
晌午之后,隼关边城的孙家府上,来了一位手持禅杖,满身干血块的和尚。
那和尚说是来给他们讲笑话的。
孙来福根本不用猜,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来自大德院。
没见到夙蓉身影,他连客套话都懒得说,直接吩咐恶仆们动手。
据路过的行人回忆。
当时孙府先是传出惊叫,然后乱作一团。
再往后,便尘埃落定,静的可怕。
最后,孙府上下,响起十分嘹亮的干笑。
以致让行人怀疑,是不是孙德成,终于说服了大奶奶,收了一房侍妾。
实情如何,旁人无法得知。
只是从那时候起,孙府再没人敢逞凶斗狠,不管遇见谁都客客气气的,对许家与霍姑娘的事儿,更是三敛其口,表示不信谣不传谣,更不能造谣,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良民。
霍家金鱼铺。
青空撇着大嘴,一把将许茂林推入院中。
后者脸色苍白,垂头丧气的耸拉着脑袋,趴地上也不起身。
闻声出门的陈氏与霍织织,看也没看他。
母女俩来到青空面前,双手捧上一只锦盒。
“小师傅既需要此物,便收下吧。”
陈氏做出了决定,叹息道:“霍家物是人非,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她万念俱灰,已经不再执着给女儿招婿入赘了。
青空含笑接过,见霍织织寒着张脸,问道:“不知织织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我们要离开这里。”
霍织织很平静。
“或许会投奔舅舅,或许……找个荒野村庄,隐姓埋名,求个安稳。”
青空点点头,建议一句:“记得,莫要再扮兔子爷了。”
霍织织剜其一眼,抿起嘴巴。
随后她转过身,盯着失魂落魄的许茂年,嘴角露出抹冷笑:“许三公子,我晓得,你们家宁肯坏我清白,也不愿上门入赘。既如此,以后霍许两家形同陌路,往日情谊,就当被风刮去了。”
许茂林唯唯诺诺,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你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许茂林如逢大赦,连滚带爬,惊慌逃出大门。
青空很意外,不免高看霍织织一眼,佩服道:“织织姑娘果然有肚量,他们家如此恶意中伤,你竟肯饶他性命!”
“其实……是你嫂嫂刚刚来过。”
霍织织突然提及了青空最厌恶的人。
“她来做甚?!”果然,青空一下就犯恶心了,急急叫道:“什么嫂嫂,你少听她瞎掰扯!”
“没做什么,她只是告诉我,那个妖物美人蛇受伤逃远了,可一旦元气恢复,还会寻来的。”
说到这儿,霍织织脸上,浮现起一丝期待。
“他们俩,会再续前缘,只不过这回,没人救他了。”
青空恍然大悟,省得是自己会错了意。
什么有肚量,只是料定其死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