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丘涩涩生住的地方,青空还真知道。
原本是让善远打听住址后,准备找其算账,为不停造谣自己讨个说法。
只是后来被事情耽搁,才没来及过去。
“那你跟我走吧。”
青空指往小城方向。
“他家就在城外,河道的水车磨坊旁边,三间小屋便是。”
亥骨很满意,动作十分拉风的甩下披风,言道:“头前带路!”
尤是青空脸皮厚,也架不住对方造型辣眼。
要是被别人看到,自己与这么个货同行,不得被笑话死?!
“妖王暂且在此等候,我去找身衣服。”
“找衣服作甚?”
“呃,毕竟是见一代文坛圣手,不能穿的太寒碜,搞不好人家不见咱呢?”
亥骨不悦皱眉:“我知道啊!要不是为见他,我怎会精挑细选,找来这么一身?”
“文坛圣手也是凡夫俗子,怕没有妖王您的眼光,还是容我找来一身换上吧。”
“那你快点。”
好说歹说,亥骨算是同意了。
青空松口气,快步下山,回大德院。
……
出山门,穿过拥挤街道,再往前,便是城门。
路上人来车往,满地狼藉,走起路来都要万分小心。
这不,青空一脚踩在了片水坑中,脚底打滑,身躯倾斜,眼看就要摔倒。
好死不死的,要摔倒之处,恰好赶来辆牛车。
车上拉着的全是铁器,有铁锹,有耙犁。
其中在车邦处,还竖起个尖锐铁锥。
青空是侧面滑倒的,太阳穴,刚好就对着铁锥去了!
赶牛车的老汉,反应迟钝,只顾看前方人群,全没注意左右。
毫无防备下,眼看青空的脑袋,可就要被铁锥捅个对穿!
“喂。”
亥骨手一伸,搭住青空肩膀,稍一用力,便将其身体扯正。
“注意看路,小心点。”
青空并不晓得,自己刚从鬼门关回来,因此全然没当回事。
只是觉着鞋子湿了,兀自恼恨不已:“这帮难民一来,城中连落脚地儿都没有!真他奶奶的烦人!”
发完牢骚,两人继续前进。
结果待他们离开,那片水坑中,以及牛车后,竟是各自晃出道黯淡阴影。
从水坑钻出来的阴影,俩肩膀顶着颗菠萝头,满头满脸全是刺。
从牛车跳下来的阴影,全身没有肉,尽是骨头茬子,硕大骷髅头处,生着张鸟嘴。
书中代言,此两位非人非仙,乃是幽冥府邸遣来的鬼吏。
受太昊大帝敕令,前往尘世,应青空鬼仙地劫。
“出岔子了,出岔子了。”菠萝头唤作水里蹦,瞅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不断自语。
骷髅头唤作地上游,鸟嘴一张,吱哇叫唤起来:“呱呱,我讨厌岔子,讨厌岔子!”
两只阴影飘荡,双脚各离地三尺,追着向前去。
有行人不慎碰触了它们,便会莫名打个寒颤,但看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得再想办法,得再想办法。”
水里蹦语气焦急。
“呱呱,我讨厌办法,讨厌办法!”地上游扯着鸟嘴大叫。
隼关小城的城门,年久失修,砖石土缝中,遍布裂隙。
有官兵在附近站岗,顺带提醒行人,小心头顶。
说来也不知为何如此奇怪。
在青空二人过来前,城门没有丝毫状况。
谁知当青空步子一迈,堪堪来到城门下的时候。
一块巨石恰好掉落。
不偏不倚,直奔他脑袋去了。
与此同时,青空就觉得耳朵边,有人吹了口气。
换平时,他必定要停下脚步,然后回头看看,是谁在开玩笑。
可这个节骨眼,青空的注意力,全被城门洞里张贴的一张讣告给勾去了。
不自觉紧赶两步,去了讣告前打量。
那块巨石倒是没砸到他,却是狠狠击在了后面的亥骨头上。
嘭!
巨石碎成几块,滚落在地。
换了身深蓝僧衣的亥骨,在附近官兵、行人的呆滞目光中,一脸宛若无事,紧跟着青空,去了讣告前。
“谁死了?你认识?”
“嗯,算是吧。”
青空一脸不出所料的样子。
讣告是许家张贴的,死的是三公子许茂林。
“你怎么一点也不悲伤?”亥骨问。
“呵。”青空咧了咧嘴,随后什么也没说,身子一转,继续前进。
城门顶。
水里蹦晃着菠萝头,十分后悔:“应该拆了整座门,拆了整座门!”
地里游张着鸟嘴:“呱呱,我讨厌拆门,讨厌拆门!”
出城没多远,便有条不知名的河拦住去路。
青空、亥骨均未过桥,而是顺河岸向下游走。
远远的,已可见到那处水车磨坊。
磨坊旁边,搭了三间草屋。
轩丘涩涩生,就住在这里。
青空、亥骨过来的时候,涩涩生的儿子正送走一位郎中。
儿媳则在院中生火煎药。
未免多费口舌,亥骨直接用了神通。
青空就见涩涩生的儿子,把连连摇头的郎中送出门,然后又退回来,接着再次送出门。
儿媳拿着蒲扇给炉子扇火,但火苗却一会涨一会降。
两人来到门前,他们依然在继续,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这,到底是什么神通?”
青空问。
亥骨打个哈哈,连连往草屋内示意,并没有解释。
居中的草屋里,一张板床上,躺着位瘦骨嶙峋的老头。
听见动静,微微睁眼,喉咙滚动一下,却发不出声。
就连不懂医术的青空,都能瞧出来,这是大限将至,随时会死的状态了。
谁知亥骨却面色一喜,显得很兴奋:“还好还好,来的正是时候。”
说罢,他右手高举,凌空虚抓,便凭空攥出盏油灯。
递给青空后,言道:“把它摆去圣手头部。”
青空不知这位大妖,要用什么法子来帮这人续命,心里还挺好奇的。
在把油灯放去涩涩生的床头后,就见亥骨故技重施,再度攥出盏油灯。
“这个,放左肩。”
青空仍旧照做。
总的来说,亥骨一连抓了七把,攥出七盏油灯,并让青空,将它们摆在涩涩生身旁。
做完这些。
亥骨双手并拢,高举过顶,神情严肃的念念有词。
可青空纵使把耳朵贴过去,也没听出念的是啥。
“喝!”
亥骨猛一跺脚。
围着涩涩生的七盏油灯,便立马着了起来。
与此同时,躺着的老头,也突然来了精神。
胸口开始大幅度起伏,更是能蓄力吐出卡喉咙里的老痰。
“躺好,别动。”亥骨告知对方:“这七盏借命灯,只需燃足半个时辰,你便可多活十年。万勿小心,千万别弄灭了。”
老头急忙点头,动也不敢动,生怕不慎将油灯打翻。
草屋顶。
两个黑影飘荡其上。
水里蹦双手砸着菠萝头,气愤大叫:“竟妄图借命,妄图借命!”
地上游也左右横跳,撅着鸟嘴:“呱呱,讨厌,真讨厌!”
说完,两人直接没入屋中,去了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