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东疾风般穿过市场西区的屋顶,直冲一个大商人住宅的露台,这个露台悬挂在下面三层楼高的又宽又臭的污水河上方。这是他以前走过很多次的捷径,所以他毫不费力地飞越了五米的距离,滚圆着蹲下平稳地落在宽大的楼房屋顶上,顿时把屋顶的瓦片撒得满天飞。
他继续疯狂地从屋顶跳到屋顶,然后一下子跳到了下面两层楼的巷子里,快速地抓住石头栏杆,跳进底下的污水河中,稳稳地踩在一根坚固的木质测量桩上。然后他跳上了下一个区的污垢覆盖的墙壁,费力地找到一个支撑点后翻了过去,桥上的守卫对他的非法通过毫不知情。
他从粮仓往北走,趁无人注意时从一个无人盯防的小摊上弄了点吃的,然后越过无人看管的桥来到奴隶区,然后再往北走来到北城,从那里向西走,越过了积香之城的西门,最后来到了通向修行坊市的大桥前。
这座桥比贫民窟通往居民街区的那座要宏伟得多,宛如连接北城、奴隶区和西门的那座桥梁。桥上来来往往的是神秘而奇异的货物,守卫们警惕地巡视着,张二东心知自己无法悄悄混入马车之中。凝视着眼前宽阔的河水,他明白这样过河是在自杀。因此,尽管他并不喜欢,但他不得不选择那条他明显可见的捷径。
就如同污水河在积香之城贯穿一般,这片区域的下水道同样也是如此,它们负责收集每个建筑物中产生的废弃污水。这些隧道没有受到保护,但其中一些被锁链和栅栏所围,传言中没有人能够穿越这些隧道。
然而,张二东清楚这并不是事实。否则,积香之城的杀手们怎么可能顺利利用下水道隧道在区域之间进行移动呢?他们之所以能够生存下来,关键就在于掌握了这一技巧。然而,问题却出在那些在淤泥和污水中繁殖的生物身上。张二东只尝试过一次使用下水道隧道,而他小腿上的伤疤让他永远铭记着这一经历。
然而,对于那些关于怪物的传言,他一直持怀疑态度,直到他亲眼目睹其中之一。它是一只巨大的老鼠,六条腿,三条尾巴,头骨异常扭曲,向他飞扑而来。它瞬间打断了他的右前臂,同时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在他的小腿上。幸好,他的同伴毫不犹豫地冲上来与怪物搏斗,才救了他一命。他心怀感激,感谢盗贼之王保佑,他的伤口没有感染,并且康复得相当迅速。
张二东深吸了一口气,揭开了下水道的防护盖子,立刻散发出一股污秽和有毒气体的气味。他毫不犹豫地迅速踏下原始的梯子,将盖子敞开,只留下一束微弱的光线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当他的赤脚踏入温暖的水流中,一股令人作呕的感觉袭上心头。然而,他迅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始艰难地向前行进,顺着急流的冲刷前行,有时甚至水位上升到他的腰部。
“我应该直接疾奔过去的……”他自言自语道。然而,他心知肚明他已经做出了决定,让那数金龙的诱惑深深影响了他,因此他咬紧牙关,坚定地继续前行,与此同时保持着敏锐的听觉,警戒着隧道中传来的任何声响。
当污秽的液体从隧道中倾泻入下方的河流时,一道巨大的铁栅门紧紧覆盖其表面。这或许是为了防止鸟类进入,但更可能是为了防止某些可怕的东西离开。为了突出对后者的担忧,厚实的铁栅上留下了明显的抓痕。
张二东透过洞口往下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污秽庄严地从他的双腿间流淌而过,最终陷入了肮脏的河水当中。更深处,他看到了一个对称的大门和隧道。即便没有铁栅的存在,他也无法像整数车位置那样轻易地跳越过来到对面。而且就算他拥有超凡的能力,急流涌动的河水也令他在尝试中感到了难以逾越的威胁。
坚定地相信他必须走上他最不情愿的道路,张二东转身开始勉力返回人孔的位置,混浊的水流不屈地试图将他推回去
他沿着上游走了几米,他到达入口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侧隧道。这些额外的通道让张二东感到困惑,既然大部分废物都被排入隧道里,然后通过一段几公里长迷宫般的隧道流向贫民窟,最终注入通天河,那么这些侧隧道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呢?无论如何,这些侧隧道为阴险的杀手们提供了一个隐藏的通道,让他们能够勇闯肮脏的河水,悄无声息地穿越这片区域。
心跳加快,他跟随着逐渐变暗的隧道,尽管地板上铺设了深深的通道,但污秽的水似乎踌躇不前地流着。
他只走了几步,却碰到了另一道铁栅,这让他感到非常沮丧。更加令人沮丧的是,这道铁栅被弯曲得十分严重,就像是被四个人用巨大的力量捣击过一般。
“也许这是杀手所为...“他心里不免有些猜疑。然而,他却无法完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他蜷缩身体钻进了缺口,随后继续前行,直到隧道再度转弯,并开始向下倾斜。他不敢等待被这个肮脏的大厅中隐藏的危险发现,而是加快了脚步,快速下降到满是污秽的斜坡上,用力顶住扭曲的墙壁以免摔倒。
在坡道脚下,一小堆真菌发出微弱的光芒。在稀薄的照明下,他发现只有被灯光照亮的地方似乎是一个仓库。令人意外的是,它与上方的第七层相连,尽管前几层都错位了,需要靠着脆弱的绳梯才能爬到第七层。当他查看最靠近入口的区域后,他远远地想象其他楼层是否也以同样奇特的方式相连。这种设计几乎超出了凡人的想象,像是一个用于研究某些神秘事物的场所。然而,既然一些修道仙家住在这里,这里出现过这种奇特建筑也并非不可思议的事情。
更加怪异的是那些散发着诡异紫红色光芒的漂浮球体。他小心地绕过它们,试图保持与它们的距离,而它们则按照既定的路径在整个高大的地下建筑内飘荡。
很快,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石制基座,上面放着一本书,被鲜红的织物包裹着,仿佛在为止血而弄上了斑斑血迹。这个想法让他心颤,但他还是把书收入找到的手提包中。他在对面发现了另一个基座,并且还有一个在上方,但要到达那里,他需要爬上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两个绳索梯子。
第二个基座上的书与那个奇怪男孩的人皮长袍有着令人不安的相似之处,更糟糕的是,它的正面有一个男人的面孔,背面则露出一个孩子的面孔,仿佛是由一个男人和他的子孙的脸皮制作的封皮。
张二东咬紧牙关,感到恶心和愤怒,但他还是把那本书放入包中。这种奇怪的饰物可能会吸引那个男孩,并且可能会为他带来更多奖励的金钱。如果不行,他可以把它们卖掉。在市场的西区,那些扭曲人心的超凡书籍可是不少,一本用人皮装订的书无论内容如何都能卖个好价钱。
正当他准备攀爬上去时,他注意到书架后面的一个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晾干的肉、皮革、草药,以及一堆半米高的陶罐。这一切立刻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开始试图辨认出这些陶罐里装的是什么液体。
其中两个陶罐看起来是透明无色的油,一个是金黄色的猴儿酒,而另一个则是一种令人作呕的酒精,不知道浸泡着什么,一旦开瓶,立刻散发出挥之不去的气味。最后两个陶罐里装的是一种像蜂蜜一样黏稠的沥青状物质。
倒数第二个陶罐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气味,混合着潮湿的泥土、燃烧的头发和难闻的药味。张二东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了一点,当他抽回手指时,液体看起来和那个奇怪的保镖所形容的一模一样:黑色、浓稠、刺鼻,触摸时还有一种奇怪的如蜜蜂在耳边的嗡嗡声。更奇怪的是,当他把这种山魈之血涂在之前被剥落的指甲上时,尖端的疼痛感竟然消失了,被一种奇特的舒适感取代。
他立刻把手上的山魈之血擦拭在裤腿上,重新合上罐盖,然后将两个陶罐都塞进自己几乎无法盖好的包中,任务完成,他准备在被发现之前迅速离开。然而,不知为何,上方的第三个基座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放下手提包,迅速攀爬上那个由绳索和线条构成的摇摆不定的梯子。
他感到胸口传来一股灼热的能量,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好奇地凝视着基座上的物品。然而,他惊讶地发现那里并没有摆放书籍,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独特的短剑。短剑的形状被镂刻在基座的顶部,恰好可以完全嵌入石头之中。张二东费了些力气,从基座中将剑取出,基座原来的位置只留下了凹陷的痕迹。
他毕恭毕敬地拥抱着这把剑,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叹息。多么美丽的一把剑啊:笔直的剑脊,如白银般的剑身倒映出他的身影,八面形制的剑格,分别雕刻八只睚眦,剑柄采用的不知名珍惜木材,提供了舒适的握感,最后,剑首的位置雕刻着一颗狰狞的睚眦龙头,两只眼睛时不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那种刚一触碰剑时,刚刚触摸山魈之血在脑海发出的奇怪的嗡嗡声再次浸入他的身心,带来一种欢喜与期待的感觉,如海浪般涌过他的全身,冲刷掉了他所有的忧虑和苦痛。远处,他听到了一种近乎低语的声音,然而当他专注地倾听时,一个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深红道士长袍的男子急促地冲出了六楼。
张二东趴在基座旁的栏杆上,用心细致地观察着六楼的基座和高高的书架。那个新来的人紧紧地盯着他,左手捏着手提包的肩带。
“你在这里做什么!“那人大声喝道,然后抬起手朝张二东挥去。
张二东迅速将剑换到左手,紧握住栏杆的扶手准备跳过去,来到那人的正下方。但就在他的手即将抓住木杆的时候,一道虹光从他的右侧穿过栏杆,继续射向上方的墙壁,击穿了墙壁,阳光从洞口照射进来。
花了片刻时间才意识到他原本应该是食指和拇指的地方,现在只剩下被烧焦的血肉残余。虽然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翻过栏杆,腾空而起,从七楼跳到六楼下方。他手中高举着那柄九龙剑,剑尖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第二道虹光袭来,他看清清楚是个火球。他沉着应对,手中短剑劈去,竟然劈散了火球。第三道虹光没有出现。
当他着陆时,传来了一声可怕的骨裂声,短剑刺入了那个身穿道士长袍男人的额头,鲜血从伤口中涌出。他没有时间理会自己断掉的脚趾和开裂的胫骨,迅速地拾取手提包,准备离去。然而,在他跳出窗户之前,他顺手拿走了那个人的深红道袍。
一个修行坊市的修仙者昂首阔步地走在通往西门的大桥上,守卫们恭敬地给他让路。道士们头戴斗笠,身穿红袍,行色匆匆,每个人脸上都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然而,在红袍道士刚走过一半时,一个守卫突然发现他身上有血迹。
“道长,您在流血!请稍等片刻!”守卫高声呼喊,指着地上的鲜红痕迹。
道士停下脚步,扭头看到被自己遗留下来的血痕。他面色微变,心知不妙,立刻转身准备离去。
守卫们立刻觉察到异常,他们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然而,就在他们奋力追赶时,一匹脱离缰绳的马车冲向他们,守卫们闪避不及,被马车撞倒,一片混乱。
当秩序恢复时,石板街道上已经找不到那个红袍道士的踪影,只留下几滴已经凝固的血迹镶嵌在路面上。守卫们抓起地上的血迹,匆匆赶往城主府,希望能够追查到这个神秘的道士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