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才知道内情,都带着家属或者男女朋友的同学会,更是人多嘴杂了。坚决不愿意进去,开始还开玩笑:“同学会,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
谷永青与他顶嘴:“不对不对。同学会,同学会,促成一对是一对。”
两个人闹了半天,小安就拿她工作没办好,还有心思参加这种同学会说事。说这种同学会还不单纯,还要带什么男女朋友,不要忘记她进入了公安部门,不要那么世俗。
也不过大几个月,就那么絮絮叨叨婆婆妈妈,谷永青非常不满: “公安也是人,照样有七情六欲,照样要娶妻生子,要不然,我爸怎么有我呢?没有我,你跟老鬼谈恋爱呀。”
小安就说: “但是跟和你们医院不一样,尤其是刑警队的人要低调低调,要少见人少啰唆少说话,要不然有卧底任务要出击,人家一眼就认得出来。如果都像网红一样,个个都认得,那还有保密性吗? ”
谷永青不服气地说:“我父亲破案的时候,得到过不少人的帮助的……”
“你父亲破案的年代,讲的是什么人民战争制胜法宝,现在不一样了,犯罪的不少是高智商,他们偏偏利用人多隐藏得更深…… ”
“现在我们不是在破案,我们在生活,不是别人,你知道今天的同学会,都是些什么人? ”
“你的同学会当然是你的同学,不都是学医的吗?当我不知道吗?简直是莫名其妙,明知故问。”
“中小学你的语文学过没有?我那是设问,是你偏要多嘴。”谷永青气不过,给他一个毛栗子。
小安也不是省油的灯。反手给她一个毛栗子:“我知道你那是设问,设问就是自问自答,你自己问你自己回答,朝问我干嘛?”
“你胆子肥了?居然打姑奶奶——”谷永青又打过去。
两个人就你一下,我一下,追打在饭店门前的广场上。
里面跑出来一个同龄女子,一看到她就叫起来了: “哎呀,谷永青,你在干嘛?还和别人打架?你电话说到了,到现在都没进去,还以为你在外面被人抢亲了呢。”
小安知道,这是谷永青同学找她了,站得远远的,也不过来,小安说: “你是青青同学吧,我把她交给你了啊。”
同学小方做了个鬼脸,朝小伙子喊: “我们今天允许带家属,你是她男朋友吧,不要临阵逃脱哟…… ”
小安编了个说辞:“同学,不好意思啊,我们正准备进去了,接到一个电话,我有紧急任务,她非要我上楼打个招呼,既然不能参加你们聚会,我就不扰你们雅兴了,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再请大家哦。”
说完他转身就大步离开了。谷永青哭笑不得,心想,这个家伙还真是撒谎成性,好不容易把他骗过来,都到门口了,知道是同学聚会跑了,真没见过世面。又好气又好笑,还要给他圆谎,跟着小方同学往里面走。
一个人出席同学会,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想给大家介绍也没机会了。
果然,见迟到的谷永青,同学们指责纷纷,问谷永青为什么没有带家属来?
小方做了证明: “我们小谷是个好同学,男朋友是带了来的,还是个小白脸,英俊潇洒干练,一看就是一飞冲天的人物。到门口接到电话要执行紧急任务,让我转告他的歉意。
大家七嘴八舌地嚷嚷,说既然到了门口,就应该来打个招呼啊。小方给大家解释说,本来要进来的,见到我他们就不进来了。
其他人一起笑,问小方是不是班脸,有她代表就行了。
小方自嘲地说:“哪里哟,那位帅哥见到我就等于见全班同学。见我就这副尊容,以为我们班上同学都和我一样,全部是男恐龙,女恐龙,吓得不敢来了。”
哄堂大笑。
谷永青只好说:“我那个男朋友脸皮太薄,怕你们欺负他,我逼着他都不敢进来,不信小方作证。”
小方看他们两个在门口追追打打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本着惩恶扬善的方针,说他已经向自己道歉了,要她代向全班同学及其家属问好。
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反而激起了人们的兴趣,就有人问谷永青,男朋友是干什么的?谷永青半真半假的说,他就一个搞保密工作的,长得又丑,脾气又歹,见不得人,就放他一马吧,放他就等于放我了。
小方就在边上解释说,脾气好得很,模样俊得很,就是一个小白脸,咱们谷永青家风好啊,从小受到保密教育,藏着不让我们看,但是她男朋友说了,结婚请我们全班同学去喝喜酒。
马上舆论大哗说,男朋友都放这样的话了,看起来好事将近,什么时候请他们喝喜酒?
谷永青扁扁嘴说,他幸亏没上来,话放得太早了,哪有全班同学?一半人都没到。
果然话题转开了,在座的纷纷议论起来,说没到的同学,要么是混得太好的,不屑与他们同伍;还有的就是混得太差的,不好意思来参加聚会;也有的在外地赶不来;还哎有的改行了,认为在一起不再有共同语言……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今天在一起的,都是平等互利的,以后都要相互照顾,相互支持,相互包庇,相互利用——
又一次哄堂大笑。不过总体议论的内容还是不忘初心,治病救人,救死扶伤,把自己崇高的职业吹捧得无上光荣。然后就七扯八拉,男的互相敬酒,女的相互八卦,扯着扯着,就扯到中西医结合的话题来了。
有个晒出了一张照片,发到微信群里,上面几排人,大多中年,道貌岸然,后面的横幅居然是“XX第一届反中医大会”,马上就有人骂起来了:这些数典忘祖的家伙,中国几千年来都是中医治病救人,要不然他妈的孙子还活到现在呀。
基本上大家都认为,莲湖市做得还不错,不仅有中医院,而且每个西医院里面都有中医科,每个中医医院里也有西医科。当中也有在那些地方工作的,那些医生特别嘚瑟,说他们在里面就是熊猫的待遇,物以稀为贵呀。尤其是心内科,既有中医也有西医,这样一院两治,取长补短,和平共处,彼此相安。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西医有优势,毕竟是全世界的主流医疗,而且西医解决问题还真是干净利落,有个女医生就打了个比方说,比如子宫肌瘤,最方便的办法就是一刀切除,消除隐患。
谷永青一直没有说话,有一种预感,既然是医生们的同学会,各个医院都有情况交流,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线索来了,所以主要是听同学们说出有用的信息。
直到现在她才觉得有发言权了,说:“一刀切除倒是省事,但是没有生孩子的女人切除了子宫,就切掉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马上就有人说,保命要紧,生病的也说不得了。
“我认识一个中医还真有办法,子宫保住了,子宫肌瘤除掉了,不开刀,不流血,不吃药,不打针。”
众人惊讶,问用什么办法?她说很简单,五公分的子宫肌瘤啊,就用简单的艾灸,一周以后,肌瘤缩小一公分,这说明中医还是有办法的。
马上就有人说不可能了,可能是医院诊断错了。
“如果说检测错的话,那中医的检测更是让人目瞪口呆,居然把脉就检查出来患了子宫肌瘤。”
在场的人都不相信,说,人能够达仪器检测的程度,那就不是人是神了。
她不好拿杨花如雪做例子,问大家知不知道杨神仙,当年治疗一个子宫肌瘤患者,半年以后,痊愈还怀了双胞胎。
众人讶然,然后就唏嘘。没人不知道他的医术,可惜杨医生死了,再也找不到他那样好的中医了,他大概是华佗转世,所以中医还是老医生好,西医还是年轻医生好。
有人就问,为什么年轻的西医好。
“外科医生心狠手辣快刀斩肿瘤啊!”
众人一起笑过,还是哀叹杨医生死的可惜,听说他的孙女儿也死了,杨氏医术后继无人,是医学界的损失,也是百姓的损失。
突然就扯到医生的死上了。一个在中医院的关医生就说:“你们听说没有?我们医院的一个中医死了。”
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过去。有的人听说过,有的人没听说过,但是一听说是一个年轻的、没有结婚的、漂漂亮亮的一个女医生突然自杀了。一个个都莫名惊诧。
有人问,是不是为情自杀?有人问,是不是那女医生作风不好?有人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故?
关医生就说,自己是西医科的,与中医科的人交流不多,那医生叫萧萧,平常也不多言,听说医术也不怎么精当,好像有后台院长,对她比较照顾。总而言之,那个叫萧萧的女医生很是平常没多少人关注,只是突然死亡,让大家惊讶,才知道,她是少数住医院的医生,和一个护士住一起。别人都是四个人一个房间,她们是两个人一个房间。如果同一个班次的话,上班,下班都走在一起,与别人不怎么往来。
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突然死亡,引起了公安局的关注。不过人还没有来尸检的时候,医院自己就发现了,她是吃了安眠药自杀的。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好好的干嘛要死呢?从药房里得知的,没有人给她那种特殊厉害的安眠药,她自己也没开过三唑仑,这死因就有些蹊跷了。
谁开那药的?有人就说了,不但医院里有三唑仑,而且科研单位学校也有,何况当今流通方便,只要有钱,什么也能买到。
有人问,是不是那个萧萧很漂亮?
关医生摇摇头:“说不上多漂亮,但是很可爱很年轻,就像个在读的大学生一样,看起来很单纯的样子。”
周围的同学听见,有几个叫哇塞了。还有人说,那是白莲花的形象啊。
一般的情况下,很少男人夸赞女人漂亮的,可爱这两个字就是最高的奖赏。马上就有人问像什么样子?
“在妇女节我们举行活动,好像有和中医科的女医生合影。”关医生翻出手机,指出说,前排最右边的一个。大家都互相传看。
传到一个男生手里,他突然说:“是这个蘑菇头的女孩子吧?她死的头天我还见过。”
谷永青恨不得变成六耳猕猴,连忙问那个同学:“你看见那个叫萧萧的女医生了?”
边上就是他夫人,跟着问:“你真见过?”
“什么时候说过谎话?见过就是见过,怎么了?”他回身问妻子。
“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记得?”妻子又追问了一句,“确定记得,是她死前的一天见过的?”
这个同学姓田,同班同学当中还是比较处得来的,所以他和一个中学教师结婚。大部分同学都参加了他的婚礼,谷永青当然也不意外,只是忘记了他妻子姓什么叫什么,只是叫她老师。
妻子问得意味深长,但是田老师光明磊落,回答得毫不犹豫:“现在才确定。因为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突然自杀,医疗界都在传这个事。现在关医生拿出照片来,说这就是自杀的那个女医生,我就才想起来,头天下班我还真见过。”
马上就有人发飙了,当然,也是个女生:“是不是你们男人就喜欢看漂亮的女人?”
男生马上叫起来了:“嫂夫人,赶紧的,揪你老公耳朵——”
“给他点面子吧,让他回家跪搓衣板。”
“不不不,现在实行的是跪榴莲。”
“还是来点现代化的——跪键盘吧。”
众人一起瞎起哄。
谷永青伸长耳朵,仔细听其中有用的信息,站起来挥挥手,止住了大家的热闹。说:“田医生的夫人是当老师的,当老师是最有学问,最冷静,最明辨是非的知识分子,才不受你们的挑拨离间哩。不过田医生也应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好好的交代,为什么当时会对还没有死的萧萧留下深刻印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