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永青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老师是有责任的，如果真正约她吃个晚饭，好好的开导她，说不定就不会有今天的悲剧了。 ”
“你没见过她们，你也不了解她们。都是我的学生，我为什么喜欢杨花如雪呢？就因为如雪心胸开朗，善良，单纯，心思全部放在治病救人的工作上，不像萧萧那样偏执……没办法，一个人一个命。这样说太违心了，但是我们也不能排除生命当中的偶然…… ”
“你是说，这几个人死，都不是蓄意的谋杀吗？ ”
谷永青直愣愣地瞪着教授，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对方的眼镜依然反光，眼睛不知道躲闪没有？也看不清有什么情绪，但是他肯定的点点头：“当然也不排斥。生命无常，自然无常，你们难道发现了什么异常的现象吗？如果是谋杀，一定要找到真凶。希望你们能够早日破案啊。”
难道，他只是作风上面的问题？怎么反复强调偶然必然，其实在干涉、在暗示、在误导……
看见这个姑娘在沉思，以为被自己说中了，朱宏图取下墙上的挎包，问她是不是还要书？
谷永青找到了话题：“ 教授认为，我是学业重要呢，还是为民除害重要？ ”
这个问题，是问吃饭重要，还是穿衣重要一样。
他回答也很自然：“不吃饭要饿死，不穿衣要冻死，不仅看你个人的意愿，还要看人们的需要。你不是我的学生，你也不会做我的学生，我不能给你提什么建议，我只知道，看得出来，你可能两边都不是很专业。 ”
“看来来，朱教授两边都很专业，就此别过，再见——可能我们下次不是在这里见面。 ”谷永青还是沉不住气了，她很气愤，觉得今天似乎没有输，但是也没有赢，就因为法律要讲证据。
听说城北的批发市场价格更便宜一些，江南早起了半个小时，骑着三轮车往那边跑了，他学开车学得很快，但是拿到驾驶证还有一段时间，也只有每天蹬着三轮车跑到那边。老板说，家里有汽车，别人买东西都是开车子去的，为什么他不用车子自己蹬三轮车，是吃饱了撑的吗？
江南说他不是别人，他就是江南。怪不得别人开车子去跑的还慢些，就因为车子进不了批发市场，必须停在外面。然后一样一样的买，一样一样往车子里面装，要买的东西种类很多，一趟趟的跑人更累，而且更费时间。
还是他的三轮车好，如鱼得水，可以骑到批发市场里，一家家的跑，出了市场还要跑别的地方，买了就往车子里放，再骑着车子往前走，也不耽误时间，也不会掉东西。
跑的远就费时间了。果然，副食品和肉类没有便宜多少，但是蔬菜更加新鲜，有的还带着露水，每一样便宜几毛钱，合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他就像给自己一样当家理财讲究节约。
三轮车装货有限，堆得满满当当的，担心东西掉下来，还用一张大网，把车子网住。
骑到饭店，一根葱都没有掉下来。从后门进去，一张俏脸正倚在门框边，亲亲热热地喊着： “江南哥，怎么今天回来晚了？我都急死了，没出什么问题吧？ ”
江南把车子停下来，在一个背阴的地方把网揭开，然后说： “没事儿没事儿，害你等了，我今天去城北批发市场，远了点……赶紧来卸货吧。”
迎上来的就是白豆豆的小表妹，一直在牡丹镇上的饭店里。这是江南向白豆豆提的建议，才把这个丫头要过来。
本来他们俩就认识，在牡丹镇，江南虽然不是经常到饭店吃饭，但是，来来往往从那里经过，她当然知道小伙子是表姐初中同学，喝水呀，放东西呀，都给他方便。他带着杨花如雪的手机到店里充电，都是这个小表妹帮忙的，他不懂得的地方还给他指点一下。以后快递送来给江南买的书，到镇上也是她接受的。尤其是那只鸽子，为了找人带给他，小表妹跑了半条街。最后听说那鸽子被他杀了炖汤喝了，小表妹又是气又是笑，见江南还数落了一阵。
江南记不得这些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进城以后，一天闲暇与白豆豆聊天： “表姐呀，城里房子好大呀，饭店好漂亮啊，来的客人素质都好高哦，幸亏你把我搞到城里来了，谢谢你啊，让我长了见识。 ”
“呵呵，不要谢我，你谢江南吧。”白豆豆顺口说，“是我老同学提的建议，我不过是采纳了而已。”
小表妹是她姨妈的女儿，尽管只有初中毕业，但是聪明伶俐，长得也秀气，在牡丹镇上的那个饭店，她相当于大堂经理，饭店真少不了。但是城里女儿的饭店也需要，父母就忍痛割爱。
江南来给白豆豆当采购之后，真是尽心尽责。不像以前的采购，贪污受贿，更主要的一点，以前的采购图省事，哪个菜市场方便，哪里近就到哪里买。
江南处处为老板着想，专门跑批发市场。采购的食物又新鲜又价廉物美，所以老板每月给他6000块钱一点儿不亏。他创造的价值和省下的钱，6万块也不止。就这样，曾经的学习班委还在算计。因为毕竟在白豆豆那里拿的钱，一年的牡丹收入也挣不来，心里自然感激，就想把她店里管理的更好。
自己创收还不行，还要让饭店里节流。白豆豆开饭店，还是乡里狮子乡里舞，连个保管员都没有。买回来的东西，大厨二厨帮厨，想怎么拿就怎么拿。开源还要节流，一定要忠诚可靠的人来当保管员。就让杜小妹来吧，这姑娘机灵，一口乡里话，肯定不适合当大堂经理。但当保管员还是可以的，于是就走马上任。。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管理饭店靠姐妹。白豆豆想想有道理，赶紧召唤来。进城以后就像糠箩筐跳进米箩筐，杜小妹就像进了天堂。开始还不知道是江南的推荐，只是不知道怎样管理库房。江南帮助她建立账目，每天到什么货，领取什么，怎样销账，缺什么，免得老板一个人什么都要操心，也免得大厨做菜缺这样少那样。
帮她把库房建立了以后，江南也省了好多麻烦。常常有这样的情况，晚上客人都要上桌了，才发现这样没有，那样没有。要采购什么东西也常常说不完全，现在缺什么一本账，一次买齐，免得厨师跟着老板要这样要那样的。
白豆豆省了麻烦，把江南的肩膀拍拍： “你要在我的饭店长干多好啊，我以后都能把饭店交给你。”
因为她根本没想到，饭店大了，事情那么多，真管不过来。小表妹请过来，江南还教她怎样记账怎样验收，确立了一些制度，又给她印制了一些表格，每天填一填就行了。两人本来就认识，现在又是她师傅，原来还是他推荐来的。简直就是贵人呐！小伙子又高大又帅气，又是家乡的人，格外增加了一份亲切感。
每天验货不用白豆豆亲自出面了，都是杜小妹接手。在江南的培训下，搞得有条不紊，也更加感激这个江南哥。看他到了，赶紧就把冰镇的牡丹茶端过来，又让他先去洗脸，然后再验货。
江南说：“今天已经搞迟了，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赶紧验货登记。”
杜小妹就说江南哥是信得过的人，就不要过程了，登记就行。江南就说，制度一定要坚持，赶紧把买的东西一样一样登记、过秤、上账，搬下来放到库房不同的地方。
杜小妹才发现，说今天的蔬菜怎么都便宜些，每样都便宜几毛钱，最多的一斤便宜一块多钱。
江南就说，就是因为听说城北的批发市场蔬菜更便宜一点，所以跑远了，早走了半个小时还是回来晚了。小表妹心里更多了一分敬重之情：这又不是他开的店，还算计得这么好，哪怕自己受罪，也要给老板节约，这不是一般的人品啊。
看他热得像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心中感激又感动，趁他在水池那里洗脸，就说让他等一等，马上就往厨房跑，片刻就端了一碗稀饭一碟子咸菜，想他那么早出去忙到现在肯定没吃早饭。就想把他们早上烧好的稀饭给他端过来吃。
生怕他走了，匆匆忙忙的。过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手中的碗掉了，碗里的稀饭倒了。小姑娘穿着一双人字拖，热稀饭一半倒在脚背上，她一声大叫，惊天动地。
江南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叫喊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来，二话不说，拦腰将姑娘抱起，到水池边，把她的脚伸到水龙头下面，开着自来水哗啦啦地冲洗。
大厨们还没有上班，因为饭店只是卖中午和晚上的饭菜，早上的稀饭是煮给帮厨的职工吃的，没看见杜小妹烫了脚，只从后面看见江南抱起小姑娘，一起起哄叫喊，个个不怀好意。
江南囧了。唯一抱过的人就是杨花如——那是她不能走啊。现在抱一个比她还要年轻的小姑娘。难为情什么？她不也是不能走吗？
烫了以后，最快的处理办法就是让自来水冲洗烫伤之处。小丫头被烫得生疼，又吓得不知所措，根本一步也不能走了，他不抱怎么办？尽管这样还是来不及了，脚背上有两个指头都起了水泡，脚背上一片红肿。
小丫头刚刚20出头，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本来就是心疼脚疼，现在更觉得全身都冒火一般，但是，抱着她的是江南，是她非常崇拜的江南哥哥。他本来是一身臭汗，但是在他的呼吸中，居然有热乎乎的甘甜味道，觉得这是最好闻的味道。
在众人哦喔的喝彩声当中，她恨不得把脑袋缩进他的胳肢窝里。
这边着急，周围人还在起哄，这个女孩子在他怀里又不安稳，他全身冒火，满脸通红，大喝一声： “没见到人家脚烫了吗？叫什么！ ”
众人被男人的大嗓门吓住了，过来一看，江南不是抱着姑娘洗脚，而是她半个脚被烫泡了，都不知道怎么办？江南就吼道：“保管室橱子上有个医药箱，赶快拿过来。”
有人去拿来了。这个医药箱也是江南提议买的，因为厨房间不是拿刀的就是烧油的，刀伤烫伤少不了，现在派上了用场。
冷水冲洗了好一阵，他才把姑娘放到板凳上，蹲下身子给她擦烫伤药。一看烫伤的深度面积都不小。电话打给杨花如雪。
她听说是稀饭烫的，脚背上已经起泡了，就说，中医治疗烫伤也特别有成效，但是店里缺少药品，用手机发给他，让他送伤员来的时候把药品买齐。
考虑到饭店的需要，江南又问了那些帮厨的，今天有些什么菜谱需要领什么食材？马上要带保管看脚去，不能耽误今天中午和晚上的供应。
跟着又打电话给白豆豆。她刚刚起床，丈夫早就上班走了，一个人正在梳妆打扮，听说小表妹被稀饭烫伤了，这可是一件不小的事。上午就打电话喊司机，然后坐着她的小面包赶到店里来。
看见那个小丫头哭唧唧的坐在楼道口，脚背上一片红，还有血亮的水泡，就问怎么搞的。小丫头一边抽泣着一边说： “江南哥……为了省钱，跑到城北批发市场……买的菜，每样都便宜几毛，有的还便宜一块多……今天，他省了好些钱……我想，他一定饿了，就去给他装一碗稀饭，端过来，过门槛……差点摔跤，碗打烂了，稀饭掉到脚上…… ”
现在不要自己验货了，白豆豆省了好多事。知道他还忙得很，每天要给钱树根老爷子扎针灸，然后还要回到诊所去，要给人艾灸，听说那边的病人一天比一天多了，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忙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