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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还是没穿越(1 / 1)


杨花如雪在剧烈疼痛中醒来,发现在一间石屋里躺着。

五马分尸、粉身碎骨、挫骨扬灰、抽筋剥皮、肝肠寸断……都不足以形容全身的疼痛,除了疼痛,还因为饥饿,因为口渴,因为不便说的原因……

缓慢的转动的脑袋和眼睛,看见石板屋顶石头墙,前面墙上一道门。右侧墙边一道门。左侧是有缝隙的木板门。中间一张方桌,两条长板凳。

她躺在一张凉床上,边上一口木头箱子,本色的木头脏兮兮的,上面有一只粗瓷碗,碗里两只饭团,两条萝卜干咸菜,一碗水里飘着几片花瓣,薄薄的,浅浅的,黄黄的。

穿越了吗?这是什么时代什么地方?哪里有标志年代的物体?

应该有原主的记忆呀?闭目一想,想不出来。

手臂能抬动,全是伤痕与干涸的血痕。盖着的被单下,还是自己的棉布衬衣,好像只剩下领子与肩胛,裤子呢?手摸下去是皮肤!谁给我脱的?刹那间,羞耻压倒了疼痛。

相对于饥饿,口渴更厉害,喉咙几乎要冒烟,尿急却比饥渴更难受,她不敢喝水。对碗里泡的东西非常好奇,伸手捞起一片,汤勺大,放在嘴里,有花粉的味道,微微的清香甘甜,解渴最好了。

牡丹花茶!浮悬的记忆清明了,才喝过。是春暖花开一样的笑容的男人送的,是今年才上市的。都是研究中药的人,懂得活血止痛的药理,是他带着自己来的?还是这里也有这样的人?

如果是救了自己的人泡的茶,就不会是穿越了吧?疼痛让思想开了小差,比疼痛还难以忍耐的是膀胱,不管是穿越还是没穿越,当务之急是要解小便。

她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呼喊起来:“来人啊——”

嗓子粗粝,声音嘶哑,但是拼尽了全力,总算唤来一点动静。

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了一个老妇,步履蹒跚,弯腰驼背,头发花白,但是,有萎靡不振的神态,还有红润的脸色,两者反差太大。

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但是先要解决首要问题:“我受伤了,不能动,要解小便。”

老人说话很费力,喉咙嘶哑,吐出几个字音。杨花如雪听不懂,干脆喊:“我要撒尿——”

老太太明白了,走近一步,掀开被单。

杨花如雪大叫一声——果然没穿裤子,想挣扎起来,拉回被单,后面骨头都要开裂一样,双腿根本不能动,这个样子要解大小便,还能穿裤子脱裤子吗?

不知穿越到哪个年代?又是在乡下,不可能有便盆吧?

老人又说了什么,直接把床拍拍,听到哗啦竹篾响声,简直要含血愤天:衰神附体了才这样,居然穿越到这么穷的地方。没有床板睡凉床,木头箱子当床头柜,疼的就像骨头架要散了一样,还一动不能动。

老女人抓住她手,往下面一摸,屁股下一个破洞,已经控制不住了,干脆就顺其自然吧。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然后是尿滴的叮叮咚咚。杨花如雪才知道,让她睡在凉床上,就因为有个破洞,底下放着尿盆,大小便可以躺着解决。

小解后浑身轻松,似乎降低了疼痛,对这陌生的老太太感激不尽,要说感谢的话,却发现哪里不对劲儿,因为捏着的那一只枯瘦的手,就像抓住火钳——滚烫滚烫的。

老妇人甩开她的手,弯着身子去床底掏出便盆,步履蹒跚,端着尿盆走出屋子。

木门大开,如雪转过头去,终于看见外面的世界。

夕阳晚照投进最后的余晖,天边有金色远山的轮廓,门前一棵大树,斑驳的树影洒进屋里,散发淡淡的芬芳,懂中医的人闻见味道就知道,这是苦楝子树。树下靠着一把锄头,树枝上挂着破旧的草帽。草帽上还有几个红色的字“陵铜扶贫”,字迹已经暗淡,应该是不久前的。

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她突然释怀。没有穿越,正活在当下,所处的地方是莲湖市下属县的乡村,只不过在深山老林。

突然一个激灵,想起那可怕的瞬间——她不是穿越,而是从山上摔下来了。

怎么会摔下来?正往前想,坚实的脚步声传进来,门内一黑,一个高大的男人进屋了。

“你醒了? ”皖南土音的普通话语音上扬,透出真心实意的欣喜。

她迫不及待的问:“是你带我来的?”

“是的,是的,我没什么企图,是看你昏迷不醒,就把你,就把你抱到我家来了……”男人摘下草帽,拖过一条板凳,坐下来,用草帽当扇子,一边扇动一边解释,“上午,到屋后山上摘牡丹,看见你躺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的,走去一看,没有死,还有气,我喊了好多声,你也没有醒。”

她喉咙发干,声音嘶哑,还是要问:“边上没有人吗?”

“没有。边上只有树桠,”男人想了想又补充,“我一看,半山的松树枝压断了,大概,你是从山上掉下来的,松树接住你,这才没有摔死,还能救活,就把你,把你抱下来了……”

杨花如雪倒抽一口冷气,自己还是黄花大姑娘啊,一辈子只被一个男人抱过,那是要许配终身的男人,又是自己的研究生导师,谈了三年恋爱,才刚刚迈出雷池一步,还没突破底线,却被别的男人抱了,还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夕阳的光辉照射进来,打在他的国字脸上,才看出男人年纪不大,长得也很周正,但是黑得像非洲人一样,双臂结实有力,一件汗唧唧的白汗衫,下面是洗的发白的蓝裤子,坐在那里也像个肌肉男,带着太阳的味道和热力,加上那浑身的汗味儿,散发出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自己在上大学以前憧憬这样的身躯,上了大学以后觉得太肤浅,太幼稚,太少女。读研究生的时候,才喜欢上了朱教授那样的白面书生。和两人一对比,后者简直就是弱鸡了。

被这样的男人抱着,想想都觉得羞耻:“什么?你,你把我抱下来的?”

“没事没事。我力气大的很,你的身子是软的,又没死,又不能动,没有人帮着抬,又没办法背,只好抱了,你又不重又不胖,还没有一头猪重。”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走到凉床跟前,伸出双手又要托抱,“不信你看看,绝对没有加重你的伤势……”

天呐!底下还光着呢。杨花如雪要晕过去了,急中生智,本来就疼,咬牙忍着,现在大呼一声:“哎哟,痛死了——”

说话说的好好的,女孩子这么一叫,把小伙子也惊呆了,猛然想起来。今天出去干什么的,赶紧把身后的挎包扯到前面来,是一个大花布做的书包,来不及取下,伸手到里面,掏出来几个塑料袋,一把放到木箱子上,慌慌张张的说:“我把你背回来,让小奶奶照顾着。去请医生,翻山越岭,路太远了,医生不来,我就买了些药,有止痛片,也有膏药,赶紧的,你先吃还是先贴?”

躺着不能动,坐不起来,最疼的地方当然是腰后部。可衣衫不整,裤子都没穿,怎么让男人贴膏药呢?她伸出手去要药片,这一家穷的叮当响,连水杯都没有,那一碗水早就想喝了,可平躺的人怎么能喝进嘴里?

“有勺子吗?”

他摇摇头。

“有吸管吗?”小伙子又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打开后门冲出去。一会儿拿来了三种管子,稻杆、麦秸和一根小竹管。大的大了,小的小了,她歪过头去,药片塞进嘴里,然后用竹管吸了两口水,药吞下去了以后,又把一碗水全部喝完。

排水进水,解决了问题,虽然不能马上解除痛苦,但是觉得舒服了一些。看他买的是布洛芬,不如曲马多效果好,如果能够打一针镇痛剂就更好了。小伙子说,他到镇上去买药,来去三十几里路,就是现在动身,今天也来不及了。

胸腔里的感动和震惊,都化成了杨花如雪的隐隐泪花。素昧平生,这么穷困潦倒的一个小伙子为她做这么多,到底为什么?因为自己年轻,因为自己漂亮?才不是呢。醒来的时候全身都痛,包括手,包括脸,一定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姑娘被毁容,一定丑的像母夜叉。

“不知先生贵姓?怎么称呼?如果我能好起来,一定感谢不尽。 ”过去圆润的嗓音也迟钝了,像锯子割裂瓦片一样,不要把小伙子吓跑了吧。

他一边拆开镇痛的膏药,一边说: “不要客气不要客气,免贵姓江,叫江南。你就叫我江南好了,我给你贴膏药吧。”

“不,不方便……”想到自己衣不蔽体,她脑枕着一个草垫子,头在凉床上晃来晃去的。人家为自己好,也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啊,所以她说得吞吞吐吐的,“让那个老太太……来帮忙行吗?要不然,我搬到她家住?以后,我好了,再给护理费……”

“我喊她小奶奶,也是孤身一人,方圆五六里都没有人家……”小伙子的脸更黑了,山雨欲来的样子,后面的话说的更艰难,“她是病人,食道癌晚期,没几天后活的了……”

“她发高烧吧?手好烫好烫,起码有40度。”

江南低下了头,很沉重的说: “是发烧。我带她到医院去看,高烧41.5度。现在喝稀饭都喝不下去了,路也走不动了…… ”

这样重的病还来照顾我,杨花如雪大恸,跟着就否认:“不会是癌症吧?是不是,开始的时候就是呕吐、吞咽困难、喉咙疼……你让我看看好吗?”

床上躺着的姑娘气色稍微好一点,是吃了药,还是喝了水?身子都不能动了,全身都是伤痕,脸上手上也有伤。上午把她背回来的时候,家里什么都没有,买了红药水,蓝药水,看着那张脸血乎拉几的,就说先给她擦外伤吧。她自己最痛苦的时候,还要关心别人的病,这是个好姑娘啊!

要自己擦药水吧,可是手都抬不起来,就把他当做男医生好了,闭着眼睛让他涂了自己一脸的药水,两只手臂也都变成红颜色的了。凉飕飕的,起码皮肤表面不像那么火辣火烧了。又一次问起他的小奶奶:“既然不发烧,应该不是食道癌呀。”

姑娘是好心,年纪也不大,像是读书的学生,她懂得什么?涂了药水,江南才犹豫的问道: “你确定不是食道癌? ”

“所以我要看看。你放心吧,我是医生—— ”杨花如雪打点起精神,但是医生两个字说的有些心虚。她没有行医执照,刚刚研究生毕业,虽然考了执照,还没有正式上班。但是爷爷和父亲都是有名的中医,从小耳濡目染,学会了望闻问切、针灸理疗、治病救人。

初中的时候,就被老师同学称呼为小神医。高中毕业的时候,爷爷就说她可以坐堂听诊了。可是父母死的早,和爷爷相依为命。为了获得行医资格,报考了中医药大学,毕业以后又考取了研究生,已经毕业了,即将走上工作岗位了,却摔得全身瘫痪。

幸亏还有这小伙子拯救,在深山老林里怎样治疗?当前要救自己先救人。

这么年轻就是医生了?还是个女医生,还一口就说出不是癌症,江南转身就跑,很快就把小奶奶带过来了。

杨花如雪坐不起来,小伙子拿个手电筒来,蹲在旁边,让老太太趴在床边,张开喉咙给她看。

一股浓郁的腥臭袭来,更加深了杨花如雪的判断。水奶奶的喉咙肿胀,严重的咽喉化脓,造成食管阻碍,的确连稀饭也吃不下去,难怪要煮稀饭,只是为了喝稀饭上面的米汤。

看完以后,她很坚定的说:“这是咽喉炎。绝对不是食道癌。”

江南眼睛一亮,拿起手电筒的手都发抖了,忙不迭的问:“有办法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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