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宁一瞬间难以描述自己内心的心情。
失望、愤怒、疑惑……甚至有些许说中了心事的解脱。
睢宁实际上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才出任务的时候，只是看着冷静，实际上比谁都激进。
她也能理解在逐光行动中那些和路边的南区迁移民差点吵起来的调查员们。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句话会由杨云刚问出来。
有麦琪在，只要杨云刚愿意，周臻是监控不到他们的对话的。
但是杨云刚还是这样说了。
睢宁能感受出他的认真。
杨云刚看着对面的女人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自己，目光中是一如既往的肯定。
“我觉得值得的。”
值得的，我如今奋力拼杀，就是希望如有有一天，你、麦琪、安安……
你们这些我在意的人遇到了危险，也有人像我保护别人一样，愿意赌上生命保护你们。
就为了这点，我也觉得值得。
杨云刚不说话了，他低下头，表情藏在了阴影后。
“年长明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睢宁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没有进去的打算。
睢宁没有再说什么，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间牢房比其他异种的更为简洁，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小的单身公寓，甚至有单独的卫生间。
只是设施比较简陋，而且没有任何装饰。
光秃秃的墙壁看久了，会让人产生恐慌感。
就像自己被封在了水泥里，有种窒息的感觉。
年长明就在里面。
他没有穿他的工作服，而是简单的一件白衬衣，一条黑色的休闲裤。
哪怕是在牢里，他也把自己收拾得很得体。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睢宁似乎并不意外。
“你来了。”
睢宁看着坐在固定在地面上的金属凳上的年长明。
没穿西装的他，看上去年纪更小一些。
没有了那种神秘莫测，虽然睢宁不愿意承认，但是的确有些落寂。
门“哐”地一声在睢宁身后关上了，杨云刚并没有进来，睢宁等了半天，麦琪才确定。
“有监控，但是我能控制，最多2分钟。”
睢宁长话短说，“宫溱的任务你知道吗？”
年长明有些意外这种时候了睢宁还敢那么直接地问出这些。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但是以他对睢宁的了解，对方绝对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看来睢宁有的底牌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年长明也不废话，点点头，“我知道，我没同意，所以我就在这里了。”
睢宁道，“任务给了我。”
年长明有些了然，他突然有些想笑，自己和宫溱的联盟破碎，而睢宁因为自己的关系的确入了宫溱的眼，却是给了一个宛如自杀的任务。
这些上等人……
“我没想到你会拒绝。”
年长明是个老狐狸，他有一百种方法迂回地解决宫溱的要求，但是他没有。
年长明取下眼镜用衣角慢条斯理地擦着，“有的底线是需要明确说出来的，有的人有的事是不能浑水摸鱼的。”
睢宁想，虽然她和年长明相看两厌，但是不得不说年长明还是比周臻顺眼多了。
年长明带回眼镜，目光一瞬间变得严肃。
“现在，我长话短说。”
“如果你们真的去讨伐白之言只会有来无回，白之言的势力比你们想的都大，他以前因为顾忌我的原因，虽然打算针对第五研究院，但都是用的慢慢渗透的法子。”
“现在如果对他开战，中部会立刻沦为战场，绝大多数的调查员都会死亡，人类将再也没有希望。”
“你没有和宫溱说这些？”
年长明自嘲地笑了笑，“自然是说了的，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这里。”
“可是你不懂他们贵族的心思，有多少人活下来不重要，只要他们掌握绝对的权利，哪怕大部分疆土被异种占领，他们也是人类世界的王。”
“之前……”
年长明第一次露出了后悔的表情，“我想错了，我以为宫溱和宫文昌不一样。”
其实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生长在同样的环境下，怎么可能真的对蝼蚁一般的普通人有任何情感？
年长明语速不断加快，看来他很清楚如果第五研究院的监控有漏洞，大致时长是多久。
“你们唯一能够战胜白之言的方法，是需要再联合一个黑暗异种，或者有凌莎……”
“但是宫溱不可能把凌莎给你。”
睢宁没有想到年长明的脑子那么灵敏，睢宁不过说了一句，他就能推测出那么多，还有解决的方法。
而且睢宁没有想到年长明那么狠。
年长明和白之言的关系非常不简单，能让那么厌恶异种的年长明接受，白之言肯定不会是个简单的亲戚。
但是就算这样，在如今的情况下，年长明还能一本正经告诉睢宁怎么杀死白之言。
年长明不管是能力手腕还是心智都非常不简单。
如果他是掌权者，世界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可惜他们都不姓宫。
两分钟就快到了，睢宁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和白之言究竟是什么关系。”
睢宁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问了，但是年长明从来没有给过她答案。
现在睢宁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到年长明，她只是单纯的好奇。
年长明的目光一瞬间温柔了下来，就像是月光下沉静的深海，隐藏了所有的危险。
“他是我爱人的弟弟。”
睢宁了然，她没有再问年长明爱人的踪迹，结果显而易见。
难怪年长明如此憎恨异种。
“你知道异种和第五研究院的事吗？”
外面的杨云刚已经开始开门，年长明来不及说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睢宁。
“有时候不要一味追求真相，只会带来痛苦。”
杨云刚将睢宁带走的时候，睢宁还在想年长明的话。
他明显知道睢宁不知道的很多事，而且有他自己推断。
但是来不及说了。
睢宁一般往外走一边思考年长明的话。
年长明不可能给她太多的提示，毕竟时间有限，但是他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信号，那就是绝对不能去讨伐白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