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老爷回来了!您快躲躲!”
一个小书童叫着,跑过长廊,直往少爷房内奔去。
内院一间屋子闻声开了门,霍麒,不,现在应该叫杭麒,的脸从门缝中现了出来,眉眼已比几年前成熟坚毅了不少:“嘘!小雨衣,你这么大声,是怕他不知道你在给我报信儿吗?”
虞一气喘吁吁闪进了门内:“老爷一下马车,就气哄哄地进了府,说要收拾你。我赶紧跑过来了,快躲躲吧!”
“躲什么?大不了一顿打,他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还能打死了不成?”
“打死倒不至于,但一个月下不了床怕是免不了了……”
杭麒一个脑瓜崩儿扣过来:“嘿,你是越发没大没小了,我你也敢编排……”
“没大没小的是你!”
砰一声巨响,房门被大力踢开,杭霆一身朝服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戒尺。
“老……老老爷!”
“爹……”
“你不要喊我爹!老子没你这儿子!虞一,出去!关上房门!”
“……是老爷。”虞一赶紧跑了出来,直奔府外去了。
“爹!!爹爹爹爹爹……爹!救命啊!啊……啊!好疼啊爹!你别打了!我知错了爹
!啊……疼!”
院内下人这会儿都自发地聚到了少爷门前,手里端着各种盆子毛巾、清创药水、纱布,静静地等着。大约半个时辰后,房内的鬼哭狼嚎和东西摔打声逐渐小了下来。下人们打起精神,严阵以待,准备随时进去服侍只剩半条命的杭家小少爷。
虞一也适时带着郎中匆匆回来了。
“怎么样?差不多了吧?”他问一旁的府侍。
“差不多了,没声儿了……”
话音未落,又是砰的一声,门开了。杭霆走了出来,气冲冲地回书房了。下人们赶紧鱼贯进屋。
府侍们哪怕给少爷清理伤口早已驾轻就熟,可进去看到惨状之后,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屋内一地碎物,杭麒满身衣服无一处没有血迹,人已昏厥了过去。
“……我还估少了,这怕是两个月都下不来床了……”虞一喃喃地说,“郎中,您快给瞧瞧吧。”
杭霆回到书房,依旧暴躁地来回踱步。
阴影中闪出一个身影,幽幽道:“看来对贵公子这一顿暴打还是不够解长老心头之恨呐。”
杭霆正在气头上,闻声头也没回:“一整晚不见踪影,这会儿来有何用?说风凉话么?”
“杭长老莫要生气,昨晚我正好被母亲带在身旁,伴烟火做法祈福去了,实在脱不开身。并非刻意而为。”
“你可知,就因为你坏了大事!昨晚多好的时机,本应直接杀入城池,这会儿,大瑾早已是我囊中之物了!今日早朝本应是我的登基大典!”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那青雅笛装得太深了,祭祀台龙椅边重兵把守,我以为这祭祀祈福肯定是她亲自来的,好树立爱民如子的形象,谁知道,各种程序都走完了,她一直未现身。没抓到国君那这天下哪怕到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就没给信号。”
“你可整死我了,天驵(zǎng)的军队一直就守在城外,杭麒这小子虽然没按套路走,但也适时搞出了混乱,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等你信号攻城了。可现在……你让我怎么和天驵首领拔突鲁交待!他们目前军粮只够撑三日,此次不成,只能暂退了!”
一阵沉默。
“波嵇泓熙呢?什么反应。”
“一切照祭祀过程,无甚特殊反应。”
“她不会已经怀疑了吧?”
“应该不会,一切如常。”波稽元魄波澜不惊答道,心里却打着小算盘:母司昨日突然说要传衣钵于我,若如此,将来大祭司位就是我的,便无需费那心思让眼前这暴徒相助了。
正在暴怒中的杭霆还不知,此时身后盟友早已生了异心。
是夜,杭麒卧房。
虞一正靠在少爷床边打盹儿。一道黑影闪入,在他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嘣儿。虞一正要喊叫,嘴没张开却已经被塞住。
“看清楚,是我。”黑衣人亮出了面目,一见那日夜思念的绝世容颜,虞一马上清醒了,那人见状便将塞的布条取下。
“夫人……您怎么来了,小姐呢?”
“我趁她睡了来的。昨夜之事是我欠考虑了。我在人群中好像看到了白潇,她跟着一个须发浓密、壮硕粗犷的男子,那男子还抱着一个几岁的小丫头,估计她已结婚生子了。”
“什么结婚生子胡说!”
床上之人突然腾地坐起,把俩人吓一跳。
“那人是个母的老虎精,才不是什么男子……嘶……啊……痛死我了。”
杭麒刚雄起的气势瞬间又瘪了下去。
“我觉得,是时候联系老白他们了,小心些就是,再不和他们通个气,青雅笛可能就坐不住了,我可不想成为她的江山仇人之一。”
“可不是么你这个当年的江山美人,你差点成了败妲己了。”
“去去去。就你话多,一屁股伤都封不了你的嘴。要么还是你亲自去解释?我怕白潇她还是没法原谅你。”
“你也说了我一屁股伤了……当年的事情你先帮我解释一下。我要是突然出现,就白潇那个性子,搞不好我还没开口就得伤上加伤。”
“也是,那我去了。”
“等等,正事儿搁这儿呢。”杭麒挣扎着,从床底下贴床板的位置,摸出了一个扎好的小布条:“大灾原因写在这里了,这帮吃里扒外的龟孙!为了夺权,伤了多少人命!证人我已藏好,只等一朝扳倒了。去了你还得提醒他们提前准备好兵力,这回来了个天驵搅局,是个硬仗了。”
败神聪神情一凛,道:“明白轻重,放心吧。小雨衣,你照顾好这个冤种少爷。”
“夫人您也小心……”
话没说完,美人就消失在了窗口。
还是这么不顾自己身子这么急……哎……
杭麒把虞一的神情看在眼里,偷偷一笑:“好啦,望妻石。她身子骨这么强悍,跳个窗还能死喽?”
“少爷!瞎说什么呢!”
“你我还不知道么,看着长大的。不过姐弟恋可难,她还有个娃,你这将来负担可是有点重啊……碰到我之前,她成天奶着孩子还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你可是她这‘一时半大侠’的背后功臣啊。”
“早习惯了……少爷!你再说我可生气啦!”
“嘿嘿嘿,我们小雨衣也长大喽!对了,你和我说说那段吧,之前你都是提一嘴,没有和我细说。”
“少爷……你饶了我吧。”
“和你说多少回了,就咱俩时候不叫少爷,叫哥。
“哥,你就饶了我吧。”
“反正现在我只能趴着,你也只能一旁照顾我,现在这局势又只能等其他几方信息汇总,咱俩除了聊天啥也干不了,有的是时间。快快快,你也上床吧,反正没外人,你哥我洗耳恭听。”
“哎……”虞一无奈地摇摇头,知道反抗无效,上床躺平,“真服了,全国上下都火烧屁股腚的时候,我居然在床上和你吃自己的瓜……罢了罢了,你想听啥,我说就是了。”
“就从我和白潇离开后开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