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忽然软弱下去,让迟慎怔了怔。
“嗯,讲吧。”
他的脾性不像是会轻易显露包容的人,但此刻声音温柔似水,似乎能容纳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丁霓沉默着,低垂漆黑精致的眉目凝视着手机屏幕上那张俊颜,好半晌整个人缩到被褥里,咕哝道:“好困。”
她还没想好万全的法子将他置身事外,不受一点儿影响。她不能这么自私的让他去处理。
“讲讲,说不定我就直接丢了你呢。”
迟慎那头屏幕暗下去,带着三分调侃的声音似乎先行把她整个人撕开。
丁霓愣在被褥里,全身暖意被一点点抽走,冰的她连指尖都麻了。
他说,说不定我就直接丢了你呢。
按理说,丁霓见惯了他们这个圈子的冷漠,已然习惯这句话带来的后劲,可是她现在似乎很难受。
利益当前,不管他怎么选择都是最应该的。
可是,她怎么这么难受呢。
这么这么的难受。
仿若前一秒还在温暖的人世间,下一秒就跌进了万丈冰窟。
她贪心了,不想就这样被他抛开。
视频通话不知何时挂断的,丁霓抱着被角目光空洞的蜷在一起,望着窗外无尽的黑夜。
嗡嗡嗡。
手机再次振动时,丁霓半梦半醒,迷茫的滑开电话,等着那头说话。
“阳台门。”迟慎轻喘着气,声音还算沉稳。
丁霓以为自己做梦呢,怔了下,“什么?”
迟慎重复一遍:“阳台,开门。”
丁霓腾一下坐起来,看向白纱帘后,看到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赶忙掀开被褥下床。
阳台门打开,她人立即被打横抱起来。
“入秋了晚上冷,穿鞋。”
“你怎么来了!”
丁霓压低声音训道,“你还小?翻阳台?磕着碰着怎么办!”
“哪儿那么容易磕着碰着,”迟慎笑着啄一下她鼻尖,将人塞到被褥自己踢了鞋窝进去。
“我奶奶还在呢!”丁霓赶忙推人,“你别疯!”
“奶奶睡了。”迟慎捞过她人按在自己怀里,压低声音,“你要给闹醒了,我可不负责。”
“迟慎!”丁霓咬牙切齿的瞪他。
迟慎轻拍着纤薄的后背,嗅了口她身上清淡的柚叶香,满足的闭上眼睛。
“睡吧,霓霓,我守着你。”
他的声音敛去锋利,温切动人。身上携来的秋夜冷色有些冰凉,但丁霓却能感受到那个炙热跳动着的心。
她想,他疯了。
又不是小孩儿了,还这么疯。
伸出手给他抻了抻被角,丁霓往温热的胸膛挪了挪,小手搭到他胸膛上,无比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她想,人总是贪心且自私的。
何况是她这种平淡到随时会被人忽略的人。
小床很窄,丁霓只能侧身埋头在怀抱里睡觉,后背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哄小孩似的。
这一晚,她睡得不错。
醒时,身旁位置还残余温热,他应该刚走一会儿。
她伸出一个懒腰,看到床头留下的标签,伸手拿过。
「公司一起吃早餐。」
丁霓捏着纸条勾了勾唇,忽然想到赵姨已经走了,捏了捏眉心。
“囡囡,起来吃早饭了。”
张巧仙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算身上不舒服,也总是闲不住的。
房门被敲响,丁霓赶忙整理好衣服下床。
“奶奶,您应该好好休息的。”
张巧仙摆着早餐,摆摆手:“哪儿有那么金贵,奶奶身体还好些呢,医生都说我状态比一般人好。”
丁霓弯弯唇角:“您只要乖乖治疗,一定没问题的。”
张巧仙给她盛碗小馄饨,浅笑着摸摸她头,“有你在,奶奶一定会的。”
丁霓乖乖点头。
请不到新护工,丁霓辗转一番请到了一个养老院的退休护工,翻倍的工资,很难不令人心动。
安排好家里一切,到公司,丁霓迟到了。
两年多以来,第一次迟到。
刚坐到工位里,雷念便将一束花放到她手边。
“霓姐,花欸。”
黄色郁金香精致馥雅,上面还插着一枚心形的卡片。
“……”
丁霓瞥了眼桌面已经摆上的白玫瑰。
“……”
她扯下卡片,问:“迟总呢?”
“白总来了。”雷念说,“正在办公室跟迟慎谈事呢,盛顾问也在里面。”
雷念瞟一眼迟慎办公室,躬身压低声音说:“还有两女人,一个是远黛的代言人,还有一个拽姐,好像是航科院的工程师。”
丁霓眉梢一挑,大概知道她说的是谁了,拎过她手里的花丢到白玫瑰边儿上,往小厨房走着说:“远黛代言人是盛顾问未婚妻,拽姐是白总女朋友,跟我去给她们准备点甜点。”
“……”雷念怔了下,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打一下自己嘴巴,欲哭无泪,“霓姐,我错了。”
丁霓拂拂手:“没事,反正也就我听见了。”
她拍拍她的肩,眸中露出几分狡黠,“交你个任务,最近几个分公司的老总或者他们手下的得力干将可能会来总公司,勾搭勾搭前台姐姐,嗯?”
雷念看她一眼,连忙点头:“我昨儿偷听到何经理他们说港分要选老总,霓姐,你是不是想去啊。”
“想什么呢。”丁霓白她一眼,“港城跟北城离这么远,我还要照顾家里呢,谁乐意去啊,再说了,各个分公司一大堆能人,谁敢跟他们抢啊,我怕我被半路创死。好不容易坐稳了总秘这位置,何必多想。”
雷念可惜的摇摇头:“我觉得您这么厉害,要下市场,谁比得上您。不过咱女人总得结婚生孩子,耽搁不起。”
丁霓浅笑一下,将小甜品和清茶放托盘里,平易近人的应一句,“谁说不是呢。”
叩响办公室门,丁霓端着托盘走进。
她今天穿的米色高领衬衫裙,踩着5厘米的高跟鞋,温婉雅致。
“哟,丁秘,这是走贤良淑德风了?”
白谨之习惯性打趣她。
毕竟能勾的他发小死心塌地的女人,真是难得一见。
“陶小姐,喝茶。”
丁霓将清茶和蜂蜜杏仁酥饼放到陶敏卿手边,朝她轻轻颔首。
陶敏卿是陶寒玉大姐,查到的时候,她很是讶异。讶异两人家教的差距,也讶异两人的发展方向。
陶敏卿清冷的眸光扫一眼手边东西,“你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