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发现,身边能有一些靠谱的朋友,真的是一种福气。”
——许暮。
一走出楼道,许暮眼眶里的泪水就再也忍不住的溢了出来,她看向远处,视线里渐渐模糊的日光,还有那个不再属于她的家。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肩上铺了一层浅浅的日光,光影细碎,刺的她眼睛生疼。
身旁的江绾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可又哽住了,睫毛上沾着泪水,轻轻走到许暮面前,将她搂进怀里,轻声说道,
“哭吧,想哭就哭出来。”
许暮像是找到了温暖的港湾,将头靠在江绾的肩膀上,垂着眼眸,目光涣散的盯着地面,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攥住而变得泛白。
眼眶里的泪珠争先恐后的砸落到地面上,视线渐渐模糊,晕出一圈圈水痕,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哭声,不让外溢。
江绾将手覆在许暮的手上,心里慌成一团。
在她的印象里,许暮从没有这样过,她哽咽地问道,
“阿暮,没事吧?”
许是太久没有哭了,许暮觉得自己眼眶里的灼烧感越来越烈。
她越来越看不起自己,她才十七岁,在这年少有为的年纪了,她没有家了。
她以为在妈妈离去之后,爸爸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是,现在却变成她最恨,最讨厌的人。
她讨厌关于他的一切,也讨厌自己,自己身体里流着属于他的血。
许暮觉得自己头快要炸裂,两条腿发软,已经收拾好的情绪瞬间崩塌。
她抬眸苦笑着,声音里带着沙哑,
“绾绾,我没家了。”
说完,情绪再也收不住,将脑袋埋在江绾的脖颈处,眼眶里的泪夺目而出,瞬间布满了整张小脸。
江绾一边哭一边胡乱拿手擦着脸上的眼泪,断断续续的说道,
“阿…阿暮,别哭,你…你还有我,还有我呢!”
许暮默不作声,只是紧紧握住江绾的手,很用力。
许暮觉得,这个时候,朋友的爱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将她从无尽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两个女孩站在巷子口,秋风里多了几分悲凉,但两颗相互取暖的心却是炙热的。
………
江绾陪了许暮一天,两个女孩坐在公园长椅上,微凉的风吹乱了她们的头发。
许暮双手插兜坐在那里,脚下踩着破碎的落叶,破碎的残叶发出“咔咔”地响声。
江绾将她的碎发挂至耳后,看着许暮有些苍白的小脸,轻声问道,
“阿暮,一会去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许暮抬眸,看着满是落叶的公园小道,远处的落日铺满整个公园,微凉的风吹过,将她心底的难过吹散了一些,她侧过眸看着江绾,
“绾绾,我们去吃那家米线吧?”
江绾将她脸上的情绪看在眼里,心却像是被针扎似的猛地疼了一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好。”
米线店离公园不远,大概几站路程。
米线店是两个人经常来吃的,老板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实在又好客,每次见到许暮和江绾总是多加一份米线。在两个人看来,这家米线就是两个人的青春回忆。
正是周末,店里的人有些多,江绾探着头往店里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
“人好多啊,怎么办?”
许暮抬眸看了一下,轻声说道,
“先等会儿吧。”
江绾叹了口气,“那好吧。”
许是有些饿了,米线店里传来的香味让江绾的口水快流了出来,她长舒口气,看着许暮说道,
“阿暮,你喝奶茶不?我太饿了,我们先去买奶茶喝吧?”
许暮点了点头,两个人走去旁边的奶茶店。
江绾去取奶茶,许暮一个人坐在奶茶店门口的椅子上,看着远处的落日,温暖而平和,视线盯得太久,眼眶里慢慢浮现出一丝雾气。
陆时安趁着周末,就把程岁叫出来玩了几把台球,可是手气太差,他气冲冲的拉着程岁走出了台球厅。
两个人站在台球厅门口抽着烟。
程岁靠着墙站着,指尖夹着正在燃烧的烟头,神色里带着冷漠,眉眼间多了几分不羁。
陆时安眯着眼看着站在对面的人,薄唇间轻嗤一声,心想,他这个哥们,该说不说,是真挺帅。
拨了拨烟头,陆时安将视线移向远处,不经意间却瞥见一抹身影,见过但又记不起来,他微微皱眉,思索了一番,忽然朝着程岁点了点下巴,
“诶诶诶,你看坐那儿的那女孩,是不是上次在篮球场被球砸晕的那个?”
程岁眉目里不带情绪,目光看向陆时安说的方向。
他看见许暮定定的坐在那,黑色的头发束成马尾,身上还穿着单薄的校服短袖,只是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惆怅,特别是那双眼眸,明晃晃的,像含着一汪秋水。
程岁忽然觉得自己心底有一块儿陷了下去,将烟头送到唇边,狠狠地吸了一口,慢慢吐出,视线变得朦胧起来。
陆时安侧眸打量着这两个人,嘴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这两个人,绝对不简单!
陆时安是了解程岁这个人的,认识他这么多年,他都快觉得程岁可以出家了,从没有哪个女孩入过他的眼,但篮球场那天,他看到程岁将那个女孩抱起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时安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许暮,挺漂亮的一女孩,瞬间勾了勾唇,迅速将烟头压灭在脚下,拍了拍对面程岁的肩膀,叹了口气,
“走,买奶茶喝喽。”
只留下程岁一个人站在那里,风将他前额的碎发吹乱,指尖的烟头早已燃尽。
………
“奔跑在炽热的青春里,风并没有把我们吹散,身边人来人往 幸好我们还是我们,年少的朋友将是彼此青春的收藏家。”
——江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