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若自己也算是个大夫,这点小病自然知道如何让自己快些好起来,吃了药之后他就会出门活动活动,不能一直待在屋子里,这个屋子实在是太闷了,有的时候她都感觉阳光,是不是真的进不来?
这家不是什么高门大院,只有几个帮佣,自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梁安若打清了外面的事情,结合记忆里的事情,基本上没有遇到一位姓景的人家,也不知道景庄现在又在哪里?
不过因为早晚出去在院子里散步,她很快的就摸清了这家的结构,这是一个大三进的院子,前院还有一个地方划出来是给舅爷住的,梁安若以为了,赵氏护着闺女,守着这份家业,很大程度上就是赵家在使力。否则这个年代有多少要吃绝户的人,男人在大城市,儿子又在外地上学,这孤儿寡母的,没一个人帮衬着实在是不成。
赵家也不是白白的护着出嫁的闺女,他们家也没有疼闺女疼到那么个地步,不过就是梁家的家业底子厚实的很。那梁家老太爷也就是这位梁先生的曾祖父,在前朝做过官,后来风风光光的回家安置产业,都说给后人留了后手呢,否则绝对不会是这几百亩的田地,还有县城和镇上的铺子产业。
当年赵氏是伺候公公婆婆归西的,赵家人都就觉得这对老夫妻一定在儿子赶不回来的时候,给儿媳妇或者是孙子说了宝贝在哪里。所以在梁家的家底没有吸干之前,赵家是不会吝啬帮助的。
至于什么宝贝,梁安若并不知情,但是她偷听到了赵家舅爷跟赵氏的谈话。“你儿子犯了多大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前几天,跟他有关系的人都枪决了,我去往他的学校里发过电报,他去了南边,找他没良心的父亲去了。我又去县里找人问了,里里外外听那话,觉得这事不好了。”
赵氏听到哥哥这么说,一下子呜咽了起来,声音又不敢太大,担心被人听到,“哥,可怎么办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我的好妹妹呀,你现在还想你儿子能不能活?你先想想你和你家闺女,还有咱们赵家人能不能活吧!”赵舅爷说的那叫一个严肃,好像大家就面临着灭门惨祸似的。
赵舅爷在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好似拿定主意了之后,“最紧要的就是你家小闺女,嫁人,别想了,匆匆嫁人肯定引人怀疑,你想不想让你小闺女有个安生的后半辈子?”
赵氏听了连忙点头开玩笑,她儿子要是折进去了,她这辈子只能指望闺女了。“送走,把她送去上学,送的远远的,省城有女子学校就把她送到那边。对外就说女孩大了,出去上两年学回来好说亲事。”
“还去上学?”赵氏听到这话,立马不愿意了。她觉得这一生过得不好,就是因为上学二字,请个夫子回家教就多好了。丈夫因为上学不愿意回家,儿子上学要去造反,那女儿上学那要怎么办?
赵舅爷点着自家妹妹说,“你家已经有两个送去上学了,你送你闺女出去上学才是最不惹人非议的!不是一个借口,要不是现在没有那么合适的人,我都想把外甥女嫁出去。”要是嫁人,其实还是能嫁的,只不过赵舅爷担心这个姑娘一嫁人,妹妹肯定要给姑娘拿很多压箱底的东西。
“好,那,那我就去准备东西,早早的就把若若送走。”赵氏就立马起身打算去收拾银钱,被她哥一把拉住,继续对着她说,“还有你呀,我的妹妹,那个白眼狼不是登报说离婚了吗?那咱这边也离,面上做戏懂不懂?意思就是咱跟梁家没关系。妹妹呀,你得保全咱赵家的人啊。”
赵氏听到这话,更不愿意了,“哥哥出的是什么主意?我不离,我为何要离?我伺候公婆、照顾儿女、打理家业,我一点错都没有!”
而在窗外偷听两人谈话的梁安若,也寻思过味儿来了,这位舅舅可一点都不像是为给妹妹和外甥出主意的,反而是想把两人分开,只要分开母女两人,一家四口天各一方,而赵家跟梁家的族亲,吞了梁家的产业也有可能的。这不得不让梁安若多想,毕竟吃绝户的事情哪哪都有。
梁安若脑子动得飞快,要如何将这件事情解决?忍不住在心里叹一口气,这事,有种两头都堵上的感觉。
在兄妹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回来了,梁泽新梁先生,原身的父亲,赵氏的丈夫。
“老爷,老爷你可回来了。”赵氏简直就是喜极而泣,丈夫在十年前与家里决裂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她就想着想着自己只要不断了夫妻关系,这丈夫有一天就真的回来了。梁安若从屋子的转角偷偷往前看,怎么说呢,一身洋装的男子一点都不像年过三十,反而年轻的很,而赵氏的打扮一还是清汉女的样式,老气的藏蓝色衣裙,上面绣着的花纹随风飘摆,又跟着赵氏的小跑,来到了男子身侧,两个人中西古今之间的分裂感实在是太强了。
梁先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位妻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长得是很美,但是却美的没有一丝韵味,偏生还把自己打扮的这么老气。
“家中的事情,多谢舅兄帮忙,但是因着安民,所以我也有了新的打算,舅兄放心就好。”梁先生说的很客气,客气的意思就是这是我家的事,以后跟你没关系了。
赵舅爷下意识的避开了梁先生对视的眼神,呵的笑了几声,“那就好,那就好。”然后也不多说什么,就赶紧离开,他感觉这梁泽新好像看透了自己的想法。自己肚子里的小算盘哄哄妹妹还算可以,但是对上这个见过世面的小舅子来说,那就不够看的了。
梁先生拍了拍赵氏的手,说道,“进屋说,放心好了,儿子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梁安若就看到赵氏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真实了一些,就好像是菟丝花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让自己依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