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忽转间,两人一起进入了孔宣的识海,脚下是一望无垠的大海,风平浪静,抬头是漫天霞光,一只晶莹剔透的鲲自由自在的畅游于云海。
“这里是我的识海,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想问什么便问吧。”孔宣背对着孔玄景负手而立。
孔玄景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沉声道:“为何放狴犴走?”
“我说过,世间万物皆有它的因果,狴犴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他自会有他的因果。”孔宣悠悠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天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所以……”孔玄景迟疑了片刻,小声的开口道:“我……当真是时镜战神的转世?”
孔宣优雅的转过身,“是。”
所以,重楼没有骗他。
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那,九百年了,时间过得好快,我的意思是,从小到大无论我做错什么,您……从来不会罚我,”孔玄景突然哽咽住,双眼中泛起泪光,可还是努力的保持着微笑,道:“我是想说……小时候您还抱过我,记得吧,就是爬树摔下来那次……您当时还帮我揉了膝盖,我都记着呢,我……”
“就是你想的那样。”孔宣平静的看着他,淡淡道:“我们不是父子。”
那只鲲蓦地从云层中一跃而起,伴随着悠扬而空灵的鸣叫,在空中完成了一次几近完美的翻转后,又重新落入了云海之中。
“那……”孔玄景忍了又忍眼中随时准备决堤而出的泪水,略带哽咽道:“大姐二姐……”
孔宣:“她们是我的姐姐,因为我才是孔雀族少主。”
不知怎的,海面竟莫名起了风,二人的衣袍在风中猎猎翻飞。
看着孔玄景一脸无措,孔宣娓娓道:“千年前,你走火入魔失手杀死了你最好的朋友,风神箕星,因此触犯了天条被押上了诛神台……”
然后孔宣手一挥,千年前的画面立现于孔玄景面前。
……
诛神台中央,并排立着两根高耸入云的石柱,石柱上盘绕着的金龙威风凛凛。
时镜被两条锁神链牢牢的捆住了双手,高高地吊在石柱之间,头顶风起云涌,天罚将至。
诛神台下围满了前来观刑的九天仙神。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箕星死的可真是冤啊,唉!”
“谁说不是呢,竟然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打死了,听说当场就魂飞魄散了……”
“我看呐,都是那重楼害的,若不是为了封印他的魔神之力,战神又怎会走火入魔!”
“听闻天帝震怒,要亲自行刑呢!”
众人正窃窃私语着,炎阳就在仙侍的簇拥下来到了诛神台,他一来,这里立马变得鸦雀无声。
“时镜,你可知这是何处?”炎阳随意捡了个方向,负手而立。
时镜垂着头,沉声道:“诛神台。”
炎阳转身看向时镜,默了片刻,道:“你心志不坚让重楼趁虚而入导致走火入魔,其罪一也,你认是不认?”
时镜依旧垂着头,“认。”
“箕星好心前去看你,你却将他打死,令其魂飞魄散,其罪二也,你认是不认?”炎阳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时镜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炎阳嗔怒道:“我问你认是不认?”
“且慢!”青龙突然从人群里站了出来,行礼道:“时镜战神绝不会无故杀死箕星,可否容臣上前一问?”
炎阳睨向青龙,略有不耐道:“你这是在质疑本帝尊所说之言?”
“臣不敢!只是想把事情问清楚,还望帝尊允准。”青龙说着就跪了下去。
朱雀、白虎、玄武也赶紧跪到了青龙旁边,“望帝尊允准!”
炎阳一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默许。
青龙立刻飞身而起,快速掠到时镜面前,两手往他肩上一搭,焦急道:“时镜,你抬起头来看着我,我不相信箕星是你杀的,你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是我杀死了他,可我不是故意的……”时镜愧疚地看着青龙,眼神恍恍惚惚。
青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道:“既如此,你便告诉炎阳,那天的事你不记得了,让他重查此事!”
“不必了,是我杀的,是我杀了箕星……”时镜说完又垂下了头。
青龙怒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就这么想死?啊?”
炎阳招了招手,两个天将飞身而上,拉开了青龙。
“时镜!你告诉大家,人不是你杀的!你说啊!”青龙嗓子都喊破了音。
炎阳徐徐抬眸看向时镜,“时镜,箕星可是你亲手所杀?”
“他没有……唔唔……”两个天将把青龙的嘴捂了起来。
“轰隆隆……!”
诛神台上空乌云压顶,天地色变,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带着毁灭的气息劈在了云层上,云层间仿佛藏着一场惊涛骇浪。
天罚至。
凤后挺着大肚子朝天空看去,惊叹道:“天呐!这可是九劫天雷,这要是被劈一下,神髓还不得裂开?炎阳只是想吓唬吓唬小时镜,他不是认真的吧?”
“祖宗,你别一口一个炎阳了,他现在是天帝。”凤帝恨不能赶紧堵住媳妇儿的嘴,可是又不敢。
凤后白了凤帝一眼,“天帝怎么了?那我也是他舅妈!”
“是是是,舅妈,你就少说两句,啊,乖。”凤帝伸手摸了摸凤后的肚子,悄声道:“乖宝,你可千万别学你母神这般凶啊,否则以后难嫁人。”
凤后又白了凤帝一眼,懒得理他,当爹的人了,没个正形。
炎阳看时镜半天不说话,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时镜,杀死箕星之罪,你认是不认?”
那日不知何故他突然控制不住体内魔气,一时间失去了意识,等清醒时,就看见了炎阳和一众仙婢,他们大惊失色的看着他,等他反应过来,却发现箕星已经被自己打死了……
时镜抬起头看向天空,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认。”
执刑官祭出了第一面天罚旗。
南天门外,真武正巡查守卫岗哨,忽然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就看见一个天兵连滚带爬奔向他,那天兵气喘吁吁道:“元帅!元帅!出大事了!时镜战神被绑上了诛神台马上要行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