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箬发怔,清上长老叹了一口气,准备亲自下场施展结界。
雷诀的威压可不是其他术法可以比拟的,刚才还骄傲的一直抬着下颌的洛丹儿这一会已经要被压瘫了。
这雷诀是冲着她施展的,此刻那让人汗毛直立的气机也锁定着她的身体。
她哪见过这阵仗?
脸都吓白了好吧!
白箬接连施了几个法诀也没能阻止,慌的不行。
她学这雷诀时,晏归离只说让她想怎么劈就怎么劈,所以她向来只知道怎么放,并不知道怎么收啊!
忽然白箬耳旁听到了一个舒朗温和的声音。
“收敛灵力,放出神识,施展问天诀。”
白箬微怔,抬头朝着周围看过去。
是晏归离的声音,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可她看不到晏归离的人影。
有一道强悍的力量这时也涌入了她的身体。
白箬收回神,照着做,抬手掐诀。
那忽然落在她身上的力量顺着她施的法诀猛然倾泻而出,雷云骤然消散。
天光清澈而灿烂,磅礴的压力从每个人身上离开。
洛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冷汗。
她刚才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白箬也喘着粗气,后怕不已。
她刚才差点以为自己要把人劈死了……
一道利落身影猛然翻到台上,将洛丹儿搀扶了起来。
“丹儿,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上台的人名叫顾寒洲,是洛丹儿的未婚夫。
他刚赶到南芜城便看到了上空徘徊的雷云,急匆匆赶到这,就看到雷云消散,洛丹儿软软倒下的那一幕。
他的丹儿向来骄傲又出尘,哪里露出了这般狼狈模样?
顾寒洲这哪还忍得住?
他此番非得替他的丹儿出这口气不可!
他扶着洛丹儿,愤怒不已的拔剑对着白箬。
“你能施展雷诀又如何?可敢与我比试一场!”
他这边气势汹汹,可白箬压根就没搭理他。
白箬正在人群中搜寻着晏归离的身影,看来看去也没找到,不由得有点失落。
心情就很糟。
于是她没有再打下去的兴趣了,直截了当的跃下了台。
江安对她笑道。
“箬箬,打的不错。”
白箬也笑了笑。
“刚上台的那人修为似乎不弱,也是个剑修,和他打一场,或许能帮你磨砺剑意。”
江安扭头看了顾寒洲一眼,眼睛瞬间亮了。
顾寒洲:“……”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忽然间被什么很恐怖的东西给盯上了……
清上长老那边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了顾寒洲咣当一句,正要驳回,就见江安嗖地跳上了台。
清上长老:“……哎哎哎按号来按号来,还没轮到你们呢!”
然而两个青年根本就不听他说话。
举着剑就对上了。
眼看那两个年轻人打的不依不饶水深火热,老头子长叹一声,就觉得自己这个监考做的真憋屈。
但多看那么两眼,他忽然就看的怔了神。
他主要看的正是江安。
“奇怪……那是什么剑法?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诡谲的剑术!”
江安和白箬的剑术都是跟着魔渊底下的剑修乘伯学的,乘伯绰号剑疯子,只要剑在手,他就又狂又傲,好似连天都能捅破。
他教二人的剑法没有名字,就是他即兴创造的,但杀伤力惊人,当今的世间人还没人见过。
此刻江安步伐虚渺,他的剑邪异莫测,让顾寒洲不自觉的咬紧牙关,应对的越来越艰难。
终于在“铿锵”的一声脆响中,顾寒洲的剑被重重挑飞。
顾寒洲神色惊愕,久久回不过神。
从比试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一刻钟。
他已经是整个顾家公认的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家族子弟,他对自己的剑术也一直极为自豪,可他居然没能在江安面前坚持过一百回合……
江安收剑归鞘,整个人从诡谲状态中迅速脱离,恢复了原本清风朗月的模样。
他跃下台,对白箬微笑。
“箬箬,我赢了。”
语气里带着小小的骄傲意味。
“他的确还算是个不错的对手,经此一战,我的剑意似乎更锋锐了一些。”
白箬鼓掌由衷赞叹。
“真的很厉害,你的剑道天赋果然要比我更强。”
江安摇了摇头。
“不是的,你只是还没有找到你的剑道。”
剑道。
这两个字听着简单,可其中蕴含的真意却虚无缥缈的让人看不见摸不着。
白箬练剑五年,却始终不知道自己的剑道该是什么。
她学不会剑疯子的癫狂豪迈,也学不会江安的诡谲莫测。
她曾对晏归离说过自己的这个困扰,可晏归离只是对她笑着摇了摇头。
晏归离说,他的剑道,白箬学不了。
白箬一开始很不理解,后来她和晏归离在外历练时,遇到了一个专用人血来修炼秘法的邪修。而晏归离也是在面对那个邪修时,在白箬面前第一次用了剑。
直到那一刻,白箬才明白晏归离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晏归离的剑意极冰冷,带着浓浓的寂灭之意。
一剑出,寂灭席卷,万物生机似乎濒临断绝,天地仿佛都能破碎。
那天白箬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很难过。
她轻轻摸了摸晏归离的剑,感受着剑刃在自己手指下隐约发出嗡鸣,她问了那把剑的名字。
晏归离轻声回答她。
“它的名字叫,将亡。”
……
“箬箬,你怎么了?”
见白箬出神,江安在旁边唤她。
白箬回过神,摇了摇头,忽然心有所感,看向东边方向的一座酒楼。
酒楼的二楼三楼里此刻很多人,食客们都在眺望着这一处的热闹。
里面没有那个熟悉的人。
白箬有些失落的收回视线,嘟囔了一句。
“……明明都来了,偏偏还躲着,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而此刻刚从酒楼走出来的晏归离耳朵非常好的听到了那声嘀咕。
晏归离轻笑了一下。
“看样子似乎生气了。”
生气了,自然是要哄的。
他抬起右手,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而易举的便凝出了一只红蝶。
那红蝶轻轻扇了扇双翼,之后灵动飞起,飞过了周遭的房屋建筑,轻盈的停在了还在嘟囔着不满意的白箬面前。
“是那位的傀蝶!”
江安惊讶出声,朝着周围看过去。
目光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整个魔渊所有的人对晏归离的态度都是敬畏的,那位的身上似乎自然而然的便带着让人恐惧的气息,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才是正确的。
每个人都害怕他,只除了白箬。
此刻白箬看到了红蝶,轻哼一声,扭过身体,故意不看它。
红蝶又换了个方向,飞到白箬面前。
白箬再转。
红蝶再跟过去。
再转。
再跟。
于是周围很多人都看到了一个非常奇异的场景。
女孩子疯狂转圈,而一只美极的红蝶始终都停在女孩子眼睛前面。
众人:“……”
白箬:“……”
她抬眼看着红蝶,抿了抿唇。
看在你这么锲而不舍的份上,那就原谅你啦。
她终于抬起手,轻轻接住了小红蝶。
红蝶似乎有些雀跃的拍了拍双翼,纤细的六只脚踩了踩白箬的手指,之后摇身一变。
一枚晶莹剔透宛若冰块的寒玉便落在了白箬的掌心。
冰凉清透,舒适的惊人。
江安有些惊讶。
“这是什么?”
白箬嘿嘿一笑。
“赔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