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怦——怦怦——怦怦——
心脏在剧烈跳动。
似被一个噩梦魇住,麦甜猛然惊醒。
坐起时,心脏仍狂跳不止。
是梦吗?
环顾四周。等看清楚了所处之地,麦甜顿觉遍体生寒。
三年前,正是在这个房间,皇悦酒店1706号房,自己被韩哲下药奸污,夺走了处子之身,并被拍下视频要挟控制。
这里是噩梦的起点,也是命运的转折点。
这是——重生了吗……
而且还穿越回了过去?
眼前的房间场景,三年来一直在麦甜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反复折磨。
此时麦甜已无心思考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仅存的本能让她只想立刻逃离。
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墙上的一幅画上,此时正停着一只白色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
门口传来“滴”地一声,随着房门的开启,走进来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
男人走路声音很轻。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房间正中央那张大床前,站定。似在观察床上的女人有没有睡熟。
麦甜拼命压制住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屏息如昏睡般,安静平躺着。
薄毯覆盖下的右手却紧紧地攥着一只玻璃烟灰缸。
对于面前这个美丽的猎物,韩哲显然是非常满意的。
此刻她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宛如待宰羔羊般柔弱、纯洁。
她是雪白的,无辜的。
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冬天,下了一整夜的雪,第二天早上推开门时的那股冲动。
他只想第一个冲出去,在洁白的雪地上踩上自己的脚印。
这画面激荡起他内心深处的欲念。
想到接下来这场即将由自己完全主宰的盛宴:一个女孩将会在自己身下转变为一个女人……贪婪而猥琐的笑容缓缓浮现在韩哲瘦削的脸上。
他甚至都顾不上去洗澡,俯下身去,想亲吻那瓣自己觊觎已久的唇。
就在此刻!
麦甜突然睁开双眼,用力抡起烟灰缸,对准韩哲的太阳穴猛地砸了下去!
韩哲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懵掉了。随后头上缓缓渗出鲜血,他用手摸了一下,看到一手的血,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麦甜不等韩哲抬头,用尽全力,再次抡起烟灰缸连续不断地,狠狠砸向他的脑袋。
上一世的屈辱,怯懦,痛苦,愧疚,以及绝望,此刻犹如铺天盖地的巨浪,挟山海之势,呼啸而来。
它们化为愤怒,勇敢,坚韧,果断,以及力量,全部涌入这个女人的体内,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麦甜红着一双眼睛,犹如从地狱中走来的蛇蝎美人。
这一世,我麦甜绝不再做傻白甜,我要做你韩哲索命的鬼!
今生今世,我誓要把你拉入十八层地狱,尝尽我上一世所受之苦,所遭之痛!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麦甜不停地砸下去,直到韩哲被砸倒在地,一动不动。
麦甜已几乎耗尽了全部力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她看着鲜血从韩哲的头上流到地毯上,一滴,两滴,三滴……滴落的瞬间就渗入暗红色的布料里,没有任何声音。
这画面真美,简直是动与静的完美结合。
麦甜被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怪诞想法惊醒。
她扶着茶几站起身,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突然,左脚脚踝被男人的一只手抓住了,他用力往回一拉,麦甜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韩哲用力拽着麦甜的腿往自己的方向拉。男女力量悬殊,麦甜只能拼了命地抱住一只茶几腿。
韩哲头上流着血,肾上腺素飙升,加上发了狠,突然爆发出一股蛮力,麦甜一下子就被扯了过去。
他迅速翻身覆在麦甜身上,双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咒骂:“臭婊子,你发什么神经!”
恰在此时,先前被麦甜死死抱住的茶几,也在大力拉扯下失去平衡,随之倾倒,桌板边缘重重砸在韩哲后脑勺上,分毫不差。
他甚至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被砸趴下了,声息皆无。
麦甜感觉此时体内正在缓缓升腾起一阵莫名的燥热。
她用尽全力推开韩哲,刚站起身想往外走,却四肢绵软,使不上力气。
看来韩哲已经给自己下过药了,现在药力开始发作了。
麦甜只能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向房门慢慢地挪。刚走到门口的走廊上,她就站立不住,向前倒去。
而此时,对面的房门恰好正被房里的人打开。
男人正要出门,突然迎面扑过来一个绵软的身体,跌进了自己怀里。
若在平时,他会把她扶起,礼貌避让开。
可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他喝醉了。
已经给助理赵义打过电话让送解酒药来,但是等了十几分钟还没来,他决定自己出去买。
刚打开门就被一个女人撞进了怀里。
他这会儿本已是醉酒状态,步伐不稳。
突然被女人这么一扑,他下意识揽住她,踉跄着倒退了两步,二人一起退回到了房间里。
房卡出门时已经拔掉了,房间内漆黑一片。
视觉被遮蔽,人类最原始的嗅觉感官逐渐复苏。
温柔的晚香玉,淡雅的苦橙花,清冷的杜松子……
“你是什么人?”男人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寒意。
麦甜伸出双臂环绕勾住男人修长的脖子,她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可他还是听见了,她说:“救我……救我……”
像一片羽毛落下。
他的心却毫无征兆地狂跳了一下。
犹如一条快要渴死的鱼亟需寻找水源,麦甜的唇沿着男人白皙的脖颈,痴缠而上。
男人身上有沐浴后淡淡的皂香,又混合了一些酒精的味道,恰好组成了激发麦甜体内药性的荷尔蒙催化剂。
他的皮肤微凉,就像他刚才的声音一样散发着彻骨寒意,却让麦甜感觉很舒适。
甚至想要更多。
女人唇齿间呼出的炙热气息,沿着男人颈侧微微凸起的青筋向上游走。
男人感觉自己的呼吸正在被女人的气息一寸寸缠绕,剥夺。
她每向上移动一分,他的呼吸就加重一分。
女人的皮肤温度异常滚烫,加上现在这种表现,几乎可以断定是被人下药了。
男人喉结滚动,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她吻住了嘴。
她终于找到了渴望已久的水源。
男人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和正要扯开她手臂的动作,都被这甜软的一吻封印了。
他想自己今天是真的是喝醉了。
否则怎么会放任这个女人如此接近自己。
赵义今天晚上连跑了五家药店,才买到解酒药。等他小跑着来到房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他后退一步,盯着门上的房牌再次确认了一遍。
《1716》
没错啊!
跟了老板六年了,赵义作为私人助理,可以说对自家老板的私生活那叫一个了如指掌。
六年来,老板身边连阿猫阿狗都是公的,没有一个女人能近身,更别说发生现在这种事了。
赵义在房门口呆愣了足足有五分钟。
这件事已经给他的人生带来了巨大冲击。
但是!
赵义发现!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居然还不关房门!
赵义感觉天都要塌了!
这要是被记者拍到,他都不敢往下想了……
赵义迅速关好房门,环顾左右,没发现异常。他默默给自己的职业素养点了个赞。
老板每年的今天都会喝醉,但是像今天这样失控还是第一次。
这女人是谁?什么时候搭上的?不会是随便找的野鸽子吧?老板这是怎么了?万年冰山要解冻了?
赵义的脑子里现在盘旋着十万个为什么。
约莫着过了两个小时之后,赵义给老板打了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久到赵义以为老板不会接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男人声音喑哑:“什么事?”
赵义低声问:“老板,解酒药还需不需要?”
男人半靠在床头接听电话。一场欢爱刚刚结束,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
房间没有开灯。昏暗中只能隐约看到,身旁的女人似乎有着曼妙的身材曲线。
他最喜欢她的腰,纤细却并不瘦弱,盈盈一握,却能感受到内里蕴藏的蓬勃生机。
她不是娇软的小白兔。
她更像是森林里的一头小鹿,灵动,敏捷,有力。
此时小鹿起身,正沿着森林缓步慢行。行至溪水边,鹿角调皮地勾起,轻轻抵着光滑软的水苔……
她的体温比先前下降了不少,但仍然很烫。
黑暗的房间里,隐秘的情绪在肆意滋长。
她是一团炽热的火焰,他刚刚感受过它鲜活的跳动,热烈的灼烧。
却忍不住想要继续靠近……
这一生的前二十多年,不曾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但这一次,他想追随那团火焰,为自己放肆燃烧一次。
赵义终于等来了老板电话那头的回话,他的声音比刚才又沙哑了几分:“不需要了。”
电话被挂断前,赵义似乎听到了女人的轻声喘息。
天哪!
赵义疯了:铁树开花,一开开一夜啊!
潺潺溪水最终汇聚流入一条亘古的河流,自高耸的山崖直冲而下,犹如白练倒挂,轰然炸响。
呦呦鹿鸣,蛰伏已久的孤狼在隐忍低吼。
森林寂静,侧耳倾听,冰与火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