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四人都看到血珠往紫珠串飞去,却独独李郎瞧见紫珠串的几缕气息散去伤口之中消失不见。他的眼睛瞬间闪烁光芒,就像猎人看见猎物一般欣喜。只不过此人藏掖情绪的本事极高,不过片刻就把这几许快意换成焦虑与急促。
“两位恩人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如今无能为报,他日再见定当牛做马。”众人看到原本远去的玉姐姐已经带着大汉往这边赶来,想必是分身已被识破。李郎趁此机会,催促三三赶快离开平康宅。
于是四人匆匆别过,往两个方向奔去。风逐月带着羽林往东宫的方向走,行至半途却将羽林安置在长安街边的蜜饯铺子,自个又往回赶。风逐月赶回平康宅时,玉姐姐正气恼地坐在自家庭院摔杯掷碟。
“玉姐姐莫气,三三两人往西而去,怕是要从西城门离开,此时追去,还有点胜算。”风逐月行至门口,接住一个正要粉身碎骨摔落地的玉盏杯。
“你还敢回来?”
“莫要与我斗气吵嘴,我觉得李郎不是好人,三三现在很危险。”
玉姐姐见风逐月神色严肃,加上之前对李郎的了解,心底明白她所言非虚。玉姐姐唤出方才的三个大汉,自个也将头发松松一挽,出门追人去。她与风逐月擦肩而过时,低语道:“我叫玉无双,往后有事可到此处找我。”
“好。”
风逐月折回蜜饯铺子时,羽林正焦急等在门口。
“你去哪了?”
“我去通风报信。”
风逐月拿出三个铜板让掌柜的包好一小袋咸话梅,带羽林走上长街。羽林从风逐月向她敞开口子的话梅袋中捏了一颗话梅。但她没有立马将梅子放进嘴中,而是一脸疑惑盯着风逐月。
“我去给玉姐姐通风报信了。李郎身带邪物,不像好人。我让她带人追上去。”
羽林方才也亲眼所见紫珠串吸血,这个一心成就相亲相爱之人的她并没有苛责风逐月。
“我太冲动了些,一听见他们要棒打鸳鸯,就不管不顾上前去了。”
风逐月见羽林蹙眉自责不已,她不大爱看小女娘伤心,赶紧找其他话题散散她的忧心。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平康宅。”
羽林是羽族送到东宫和亲的侧妃娘娘,按理说入宫后会被严加看管,哪里有这样到处闲逛的悠哉生活。
“今日送亲的族人离都,太子心善让我到城门送别,还同意我到外面逛逛。太子人挺好的。”
风逐月听着羽林这些日子在东宫生活的事情,脑瓜子突然一转:羽林肯定知道度春风的事情。可羽林一听她的问题,小脸一红低声答道:“许是与太子妃感情太好,太子至今未到我的房中留宿,所以我只看过羽族嬷嬷让我多加学习的云雨图。今日我去平康宅,也是想多学学那个本事。”
“云雨图是做什么的?”
羽林见她说话大声,赶忙捂住她的嘴一脸窘迫道:“小声点,小声点,云雨图,就是,就是教人度春宵的。”
“噢!你能不能借我看看!”风逐月握着话梅纸袋一脸兴奋,全然不顾羽林通红的小脸以及长安街的人潮如织。
“今日回去,我要开始参加宫礼训练,不能随便离宫。明日日落时分,你到东宫东北角落等我,我给你扔出来可好?”
“好好好!可太好了!”
风逐月乐呵呵将羽林送到东宫门口,又乐呵呵嚼着话梅回去。夕阳西下,当风逐月手中只剩下一颗咸话梅时,她在街头转角遇见了刚从玄机阁领命回来的方修齐。眼下方修齐已经在仙都玄机阁任职,留在仙都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是当他看见那个像一阵风跑进他心底的小女娘出现在面前,自己忽然对成亲一事又有了动摇。
“方修齐!”风逐月蹦到他面前,把最后一颗咸话梅塞到他手中。方修齐不喜欢吃零嘴,但他没有拒绝小女娘的好意,把纸袋拽在手中。就在风逐月将手收回去的时候,方修齐瞥见她右手掌心的一片血污。
“受伤了?”方修齐把话梅纸袋塞进怀中,要去看她的手。风逐月把掌心翻过来瞧了瞧,嘿嘿一笑说今日与人打了一架,原本不过渗出几滴血珠,不知怎的走了一段路竟然冒出这么多血来。方修齐扯着对于伤口满不在乎的风逐月回到杨府,喊人送来包扎的药粉与布带。
就在他细细包扎之时,他忽然从这细长的伤口中嗅到几丝魔气。他与魔族在沙场交战多次,他很熟悉这样混在血腥中若有若无的魔气。这魔气由里向外发散,并不是简单沾上的气息。
方修齐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过对风逐月的心思却多了几分防备。今日去玄机阁报到,方修齐领到的第一份任务就是调查大理司移交的红狐案。近来有一只红狐潜藏暗夜,以色诱手段夺壮年男子精血,已有八名男子因此暴毙。此狐狡猾得很,大理司追查数月都一无所获,实在没法才求助玄机阁。
风逐月这只涂山来的狐狸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热衷度春宵一事,而恰恰身上又带有魔气,方修齐不得不将她与红狐案联想到一起。不过昨夜她一脸天真,又实在不像会干色诱之事的凶手。
风逐月并不知道自己眼下已然成为方修齐的怀疑对象,正绘声绘色讲述自己前去平康宅取经度春宵,恰好英雄救美的故事。她讲故事思维极度跳跃,跟杨清羽的徒弟说话有些相似,英雄救美的故事还没讲完,风逐月又开始讲长安街那间蜜饯铺子咸话梅的美味。
方修齐清了清本心,告诫自己:风逐月始终是个谜,千万不要因为她与竹溪相似,所以误入敌方圈套,自己必须对她设防。话虽如此,待方修齐回到房中,他还是从怀中拿出那颗咸话梅,顺手丢进了自己嘴巴,想要品尝品尝这种让风逐月喜笑颜开的小零嘴。风逐月说吃上一颗咸话梅好似活神仙,可方修齐却在放进嘴巴的下一刻就将其吐了出来。
“怎么会有人吃这么咸的话梅!”
方修齐不得不怀疑风逐月的任务就是杀死他,用一颗比无妄海的海水还要咸的话梅齁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