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柠知道要进宫的时候,内心是不平静的。
那里同样是她的噩梦。
可下来的是皇后的旨意,代表着你只要没死都要去。
季北霁特意来了一趟锦桐院。
望着与从前别无二致的院子,季北霁却记不起来从前的季北柠是什么样子了。
玩闹,无知,蠢笨......
季家几个妹妹,他从小比较喜欢季北淑,之后......他更加关注季北淑。
季北淑聪明,又长着那样一张脸。
屋子里,季北柠正在看书。
是从谢凌洲那里抢来的《万毒谱》,她看的很认真,手上拿着羊毫笔,时不时的写上几个字。
烛火下,少女的脸庞安静柔和。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嫡亲的妹妹居然比季北淑还像那张脸了,甚至连举手投足的气质都像。
陷入沉思的季北霁没有敲门,季北柠看的入神也没有听见脚步声。
就这样,她毫无修饰的字迹就那样袒露在季北霁面前。
一开始,季北霁没有在意,以为她看什么话本子,可随意一瞥却见都是药名,正准备问一句什么书,却又瞥见桌上白纸上的字迹。
一瞬间,心魂剧震。
唰的一声,手上的纸被抽走,季北柠惊了一下,回眸,“大哥?你怎么来了?”
“你,”季北霁难以置信的看着纸上的字迹,魂不附体,“你是谁?”
他不敢说出那个名字,不敢把那个名字安到自己亲妹妹的身上,那样会让他觉得他疯了。
季北霁的失态很明显,季北柠被他的话惊了一下,看看他的脸,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她自己写的那张纸。
纸上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她写的几个药草名。
有问题的是,字迹!
大意了!
前世的季北霁看过她的字迹,她替方旭摘抄过不少论文。
“大哥,你拿着我的纸稿做什么?”季北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季北霁见她没听懂,心里荒唐的念头稍稍灭了一点,问明了缘由,“你的字迹,你为何写出了这样的字迹?”
那个人的字迹很少见,有女子的秀气,又有男子的风骨。
面前这个不学无术的妹妹何时写的这样一手好字了?
而且他生病的时候看过她开的方子,分明不是这样的字迹?
季北柠佯装疑惑,“大哥什么意思,我的字迹有什么问题吗?”
“你上次开药方不是这个字迹?”
“是,大哥也知道,我写字不好看,小时候就经常被先生嘲笑,所以我练习过了好几种字体,上次开药方是我练习簪花小楷,写的不好。这一次是我练习的草书,也写的一般。”
季北柠说完腼腆的笑了笑。
“据我所知,常规的草书不是这样的,你看的哪本字帖临摹的?”季北霁步步紧逼。
季北柠转身从书架上抽了一本,翻开道,“就这本。”
这确实是她前世临摹的一本字贴,这不过她最终的字不是这本字帖的功劳,好在季北霁不知道。
季北霁很认真的翻了翻,又对照了白纸上的字,心里最后的荒唐念头也灭了。
字迹确实又这本字帖的影子。
原来只是巧合罢了。
季北霁摸了摸字帖,小心的将其放回原位,薄薄的锦袍挥开,安静的房里有一种落寞存在。
季北柠搞不懂,季北霁怎么会这么失望?
“大哥,你是来?”她打破了这种因为落寞而产生的安静。
再开口的季北霁就恢复了大哥的神态,关爱幼妹,“你明天要进宫了,我不放心,来嘱咐你几句。”
季北柠让季北霁坐下,倒了茶,“大哥请”
"明天必定是要拜见皇后的,咱们这位皇后娘娘久居高位,脾气差得很,你要小心,凡是问你话你恭敬的答便是,不要逆她。"
脾气差的很?
季北柠差点被茶水呛着,好笑道,“大哥你居然这么说当今皇后。”
季北霁显然是不怕,“温家女,除了......都嚣张跋扈惯了,她们不会把人的命当命,你的命我的命甚至是如今淑妃的命,在她眼里,依然如蝼蚁差不多。”
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
只是季北霁似乎对温遥嘉有怨恨,还不浅?
她没问,只点头应了。
“你进宫听淑妃娘娘的话,季北淑......”季北霁沉吟了一会,似乎是在找形容词,“她很聪明,事情算的清楚明白,她适合深宫,如今季家和她一体,只要你还没威胁到她的利益,她不会害你的。”
季北柠点头,又笑,“大家都说大哥最疼爱的就是大姐,没想到也不是。”
季北霁以为她是吃醋,摸摸她的头道,“你我一母同胞,我最疼的是你,只是从前你不听话,我身体不好,又没护得住你,心里愧对母亲,我以后会好好做一个大哥的。”
季北柠心下酸楚,觉得要是真的季北柠能听见这番话就好了。
季北霁又交待了一些其他妃嫔的家世性子,哪些能得罪,哪些不能得罪,都交待的清清楚楚。
之前以为这位大哥已经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了,没想到只是伪装的好。
看来,让他入朝可以安排了。
送走季北霁,锦桐院里又来了人。
是千机。
从来了一张纸。
纸上的内容与方才季北霁说的差不多,大体也是让她入宫小心。
季北柠心里稍暖。
眼睛一扫,看到了最后一行字,心不暖了。
有事可寻我,我明日会入宫,早日来我侯府,定会好好养玥玥,保证一月可长高。
季北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