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柔见到一袭红色衮龙袍的帝王,不由双眼一亮。
她虽然见惯了宫里的绝色美人,但眼前的小皇帝霞明玉映,俊美无双。
一双湿漉漉的漂亮眸子,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芒,粉唇饱满莹润,在烛光下泛着迷人的水光,仿若颜色由深转浅的海棠花瓣。
玉案上的烛光落在少年细白如瓷的肌肤上,镀上了一层温润的金芒。
“香柔?香柔?”
顾瑾冲着面前痴呆的香柔挥了挥手,这个位面的人咋都有点不正常。
香柔回过神来,笑着赞赏道:“陛下,您这身打扮得迷死多少未出阁的少女。”
顾瑾讪讪一笑:“是嘛……”不巧了,他是个弯的。
……
翌日,科举金榜已经悬于闹市,今晚便是恩荣宴。
恩荣宴上,摄政王高座于台上,台下百官分坐两旁,美酒佳肴摆上,歌舞升平,鸣钟击磬,场面甚是隆重热闹。
顾瑾换上尚衣局送来的新衮龙袍,绯红色的龙袍衬的少年肌肤莹白,星眸闪烁,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皇室的雍容贵气。
他透过人群,望向高阶之上的摄政王。
男人身姿挺拔,身着绛紫蟒长袍,玉冠束发,腰系白玉带,勾勒出男子宽肩窄腰,烛光倒映在他眸底,眉眼中闪烁着情愫。
顾瑾故作镇定冲男人点了点头。
见到顾瑾主动示好,博晏璟眸光波动,冲帝王淡淡颔首。
昨夜辗转难眠,心中仿佛盘踞着巨石一般,他有些不敢深想小皇帝在得知自己心意后会有何种反应……
顾瑾乖乖坐在台上,举起酒杯冲着男人甜甜一笑,正欲饮下醇酒,手腕却被男人一把握住。
男人掌心火热,烙在少年肌肤上,炽热的温度顺着肌肤蔓延开来。
少年长睫轻颤,抬眸看向博晏璟。
“宜春酒虽入口绵柔,酒劲却不容小觑。”博晏璟低垂着头,浓密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盖了他眸中的情愫。
顾劲喉结滚动,想起自己上次醉酒后,竟吐了人家一身,顿时脸上一囧,乖乖放下酒杯。
酒过三巡,新科状元、榜眼、探花三人依照规矩,来到御前谢恩,三人一起离席走至台下,朝皇帝跪拜谢恩。
“臣榜眼刘相夷、臣探花江书研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两位青衣男子在殿下叩首。
“臣状元江宥叩见陛下、摄政王,祝陛下福泰安康。”
为首的男子,一袭红色长袍上纹着蓝色鹭鸶,一双乌黑眸子朗若明月,眉骨饱满,鼻梁高挺,身着状元服更显其气质矜贵。
“状元郎仪表堂堂,在治理洪灾一题中,提出的‘改堵为疏’的想法甚是妙哉。”一旁的内阁大臣,捋着胡须对状元郎赞不绝口。
“咔吧”一声,男人拇指间那块价值连城的紫玉扳指瞬间断裂。
“江宥?”
“此名甚好。”
顾瑾瞥了眼阴阳怪气的摄政王,吞咽一声,心中慌乱不已。
救命!这是纯纯巧合啊,他都没见过这人啊……
天齐殿试实行封名制,殿试结果由摄政王与内阁、吏部共同商议,金榜张贴当天才会知道考生姓名。
“陛下,请为状元郎簪花吧。”李公公手捧着玉盘,玉盘中放着一支点翠簪花。
顾瑾还没来得及起身,身侧便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陛下不胜酒力,为状元郎簪花就由本王代行。”博晏璟眸光幽深,仿若风雨欲来般,压抑着雷霆之怒。
“好……好啊。”顾瑾缩成一团,脑袋似捣蒜般连连点头。
身后的香柔眨巴眨巴眼,她咋记得小皇帝今天没喝酒呀。
状元郎垂头,在宫人的引领下迈上金阶。
摄政王深冷的目光睥睨下来,仿若给他落下千斤石压。
状元郎衣袖下的手紧了紧,背脊上淌过丝丝冷汗,他隐约感受到摄政王的不悦,又不明白其原因。
博晏璟将手中点翠簪花插入状元郎官帽上,冷声道:“状元郎真是意气风发,仪表不凡。”
状元郎连忙叩首谢恩,退至阶下。
顾瑾转过头,看着男人阴着张俊脸,不由噗呲一笑:“你怎么总爱吃醋。”
他说完自己也一愣,为什么会用“总”这个字?
眼见男人不理自己,连忙在案下拉住男人的大掌,小拇指有意无意滑过他略带薄茧的掌心。
开口安抚:“梦里的话怎么能当真呢,状元郎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
博晏璟眯起眸子,盯着满脸讨好的小皇帝,语气不悦:“陛下在说什么,微臣听不明白。”他嘴上说着气话,手掌却老实的任由小皇帝握着。
顾瑾心中翻了个白眼,妈的,还蹬鼻子上脸了。
嘴上却跟抹了蜜一样:“你总不理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边说,眸里边闪烁泪光,长睫下的泪珠要落不落的挂着,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博晏璟眸色深沉,漆色眸底倒映出少年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稍稍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微臣并非责怪陛下,只是臣心中矛盾。”
博晏璟想到内阁大臣对状元郎的称赞,一把擒住帝王的小手,直视他双眸:“那在陛下心中,微臣与状元郎的相貌谁更胜一筹?”
顾瑾没料到男人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竟有些哭笑不得。
马上正襟危坐,开始拿手的拍马屁表演。
“状元郎虽然仪表堂堂,但是在爱卿面前实属云泥之别,爱卿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岂是一个小小的状元郎能相提并论的??”
边说,边露出崇拜的闪闪目光,好似苍蝇遇到了带缝的鸡蛋一样。
博晏璟剑眉微挑,盯着面前滔滔不绝的小皇帝,半晌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荣恩宴结束,摄政王可否来御书房辅佐朕政事?”
少年眨眨眼,笑的明媚,湿漉漉的小鹿眼里清波流盼,满满的倒映着男人的身影。
压在男人心中数日的妒火,被少年三两句灭个干干净净。
“微臣乐意至极。”
博晏璟勾唇一笑,大掌反握住小皇帝的玉手,如把玩美玉一般细细摩挲。
少年的小手轻轻扯了扯男人袖摆,小声道:“你这两天没理我,我都没睡好。”
身后的香柔听着帝王的彩虹马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您还没睡好呢,磨牙、打呼噜、流口水您是一个没落下,早上叫您起床跟叫醒一头死猪没有任何区别。
边吐槽,边递上金线大氅,低声开口:“陛下,秋夜风凉,要不要披件挡风?”
博晏璟被少年哄的心都快化了,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双手奉上。
接过香柔手上的金线大氅,将其披在帝王肩上,又命侍从取来自己的蒲纹大氅,盖在少年腿上。
下阶的众臣,目瞪口呆的看着忙前忙后的摄政王。
摄政王莫非是中邪了……
“李侍郎,摄政王何时与陛下如此亲近了?”
“这……我等也甚是不解,摄政王怎会自降身段,在皇帝面前干起了宫人的差事?”
户部侍郎抹了把山羊胡:“怪哉,刚刚摄政王给状元郎簪花时,还沉着张脸,此刻怎么阴转晴了?”
“前两日摄政王与我等批卷时,一直是沉着脸,我等一直在揣摩其原因。”吏部尚书摇摇头。
内阁大臣喝的满脸通红提议道:“今夜如此良辰美景,状元郎何不献诗一首?”
状元献诗本就是一大风雅事,户部侍郎也笑道:“是呀,状元郎一展文采给大家助兴如何?”
状元郎微微一笑,站起身行了个礼,直视小皇帝,掷地有声的吐出诗句。
芳菲溢彩盛宴时,醇香美酒似珍珠。
月光如水洒金盏,众臣欢聚品醇香。
内阁大臣站起身来,振奋击掌:“好诗!状元郎好文采!”
顾瑾虽然听不太懂,面上还是浅笑着点头:“确实不凡,状元郎当赏。”
“陛下如此欣赏状元郎的文采。”摄政王好看的薄唇噙着笑,但眼底渐渐凝聚起的寒气。
顾瑾的假笑僵在脸上,妈的,狗男人是醋精转世吧。
泽王仰头饮下杯中酒,意味深长地勾起薄唇:“确实不错,不如陛下也作诗一首,让我等一览陛下文采如何?”
此言一出,百官瞬间鸦雀无声,敛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皇帝的脸色。
小皇帝年少贪玩不学无术,平日里也碌碌无为,尚书房都没去过几次,如何作出不亚于寒窗苦读数十载状元郎的诗句呢。
即使上次侥幸射箭直中靶心,可文采却绝不是能侥幸的。
摄政王抬起犀利的凤眼,漆色眸子深不见底:“泽王殿下逾越了。”
泽王轻蔑地看龙椅之上的小皇帝,讥讽笑道:“本王随口一提,如果陛下不善吟诗,那便作罢。”
听出了泽王的嘲讽,官员则都屏气凝神地坐在座位上装起鸵鸟,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顾瑾却差点笑出声,他这些年的穿越可不是白看的。
他拧起眉心故作为难道:“朕一向不擅长吟诗作对,既然泽王开口,朕就略微献丑吧。”
众臣听闻皆面露狐疑之色,有不少大臣低声交头接耳,小皇帝平时连奏折都是摄政王批阅,如今竟然要当众吟诗??
顾瑾随即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
淡月疏星绕建章,仙风吹下御炉香。
侍臣鹄立通明殿,一朵红云捧玉皇。
……
宴中瞬间寂静无声。
在场的众臣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内阁大臣极为震撼,要不是身边侍从搀扶,差点从座位上跌落。
“不...不可能……”
泽王僵硬的一点点转过头去,看着负光而立的少年帝王。
他同墨润一起在宫中长大,墨润连尚书房都没去过几次,怎么可能吟出如此出众的诗句!
垂在案下的双拳骤然握紧,之前对于墨润他是鄙夷不屑的,明明百无一用却被先帝立为太子,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真正的对手是摄政王。
难道……这个看似平庸的废物,实则不露锋芒……
他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这人城府竟如此之深!
吏部侍郎沉浸在诗句的意境之中,心旌神摇“好诗,好诗啊..陛下当真是文韬武略”他低声喃喃道。
所有人都在心里暗暗惊诧,在他们心中,小皇帝是不堪大任的,可今日看起来,小皇帝文武双全,平时的低调怕是刻意为之。
状元郎听完久久不语,半晌过后,他突然双手抱拳,弓身行了一礼,朗声道:“陛下文采出众,臣输得心服口服。”
顾瑾心中得意,装作随意的挥挥手:“不过是随口吟出,不值一提。”
博晏璟抬起长眸,细细观赏起烛光下傲然挺立的傲娇少年,随即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趁机垂下双眸,掩饰眸中翻涌的情愫。
“恭喜宿主 打脸经验?20 ”系统音响起。
顾瑾避开博晏璟再次夹来的虾肉,板起小脸,压低了声道。
“摄政王别再夹了..朕吃饱了。”
博晏璟凝视着帝王娇嫩的双颊,他弯腰俯下身来,薄唇贴着少年的耳垂。
“臣只是觉得,陛下用膳时的模样甚是好看。”
顾瑾被男人撩的头顶冒烟,眼神呆傻的盯着博晏璟的俊脸。
“好吧…… 那在吃最后一块,不许再夹了!”
他伸着脖子,咬下那块虾肉,引得男人一阵低笑。
“累不累?累了我们就回去。”博晏璟异常的温柔,好似刚刚争风吃醋的人不是他一般。
顾瑾叹了口气:“是有点累,那我们回去吧。”
香柔抽搐了下嘴角,累?一个时辰下来,您唯一动的也就是嘴了。
因为离御书房不远,两人并没坐龙辇,博晏璟拉着帝王的小手,并肩而行。
夜晚秋风阵阵,裹挟着花香,树上的花瓣随着秋风散落一地。
博晏璟突然想起来那日宴会上,帝王额间的那抹粉红。
他顿住脚步,伸手折了枝娇艳的海棠花,弯下身来,随手将花枝插入少年发髻。
“臣一直觉得娇嫩的海棠花与陛下很是相配。”
少年头侧的海棠花,更衬的他肌肤似雪,长睫浓密如扇,湿漉漉的眸子笑起来时,眼波里流淌的细碎星光,却比任何珠宝都要闪耀。
博晏璟眸色暗了暗,喉结上下浮动。
顾瑾被男人夸的满脸通红,伸出小拳头打在男人健硕的胸口:“你到底还走不走,你不走,我走啦!”
少年眼底绯红,两颊微红的模样,比盛开的海棠花更要娇艳上几分,整个人仿若含苞待放的海棠花骨朵,从内而外绽出艳丽的色泽。
博晏璟眸底熏色翻涌,一把握住胸口的小手,薄唇轻吻少年手背,另一只手揽上少年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