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
岳照林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王老师,又看了看他的那两个学生。
王老师就跟受了惊似的,抖了抖,“这……这应该是开玩笑的吧?不会真的要让我去割他们的耳朵吧?”
岳照林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恐怕不是开玩笑,但是不是割‘他们’的耳朵,而是割‘他’的耳朵。”
王老师的脑子里已经乱成浆糊了,只要仔细一想就能想明白的事他不愿意去想,或者说,他不愿意去面对,呆愣愣地问道:“谁的耳朵?”
岳照林指着钱至来,“一只没有尾巴……”又指了指钱至到,“一只没有耳朵。”
钱至来本来就没有尾巴,所以他的任务跟这首歌无关,他完成的任务是转接电话。
可是钱至到分明长了两只耳朵,那首歌里却说:“一只没有耳朵。”
钱至到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才第一次进入游戏,就要被割耳朵么?我不要!我宁愿死都不要失去耳朵!”
冯智慧冷冰冰地说道:“傻乎乎的,不过是耳朵而已,哪有命重要?只有活下去,世界才会出现无数种可能,要不然什么都没了。”
钱至到激动地说道:“要被割耳朵的又不是你,你说得当然轻松了!”
冯智慧慢悠悠地卷起了自己的裤脚,露出了一段钢铁义肢,不急不缓地说道:“我是没割过耳朵,但是我亲手剁过我自己的一条腿,你看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钱至到看着那条金属色光泽的腿,忍不住蹲在地上哭出了声。
他不过就是个孩子,要不是末日降临,他现在已经坐在教室里学习,准备高考,现在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钱至来走到弟弟身边,也蹲了下来,抱住了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后背。
钱至到抬头看了一眼他哥,嘴巴一扁,“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事儿,你想哭就哭,哭多久我都陪着你。”
钱至来哭了一会儿不哭了,站了起来,走到王老师身前 ,“老师,你割我耳朵吧……”
王老师手一直在抖,“我……下不去手!”
冯智慧掏出一把很锋利的匕首,递到了他的手上,“用这个,锋利,下手要快,就没那么疼了。”
王老师优柔寡断,拿着那把匕首抖了半天,还是把匕首扔出去了,“我不要!我看着这俩小孩儿长大,我真下不去手!”
岳照林替他把匕首捡了起来,“你不是为你自己,你也是为了他,你不完成任务,不但你会死,他也会死,因为你们俩的任务是同一个任务,一个是因,一个是果,谁也跑不掉。”
钱至来明明怕得要命,“王老师……没事儿,你动手吧,你现在把我的耳朵割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会和那个姐姐一样,重新拥有新的耳朵!”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王老师握着匕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冯智慧看不下去了,“你要是不行,就我来!”
王老师把匕首往她面前一伸,“你来吧。”
“岳照林,帮个忙,把他眼睛捂上。”
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学生被他自己割耳,确实残忍了一点。
岳照林双手盖在了王老师的眼睛上,捂得严严实实。
冯智慧握着他拿着匕首的那把手,迅速地往前砍了两下,两只耳朵落了地,只剩两个血淋淋的洞。
钱至来年纪小,却也硬气,硬是没有哭出声音。
岳照林把他按坐在沙发上,立即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了药水和纱布,替他处理伤口,拿着纱布在他头上包了一圈又一圈。
钱至来冲着岳照林惨淡地笑了一下,“我现在看上去是不是特别像梵高的自画像?”
(梵高自画像)
岳照林抱着他的脸,认真地看了一下,“我瞅瞅……不太像,你年轻,长得帅,比他的自画像好看。”
钱至来没忍住,又笑了,“知道你是在逗我开心,谢谢了。”
钱至到坐在他的旁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地问道:“还好吧?”
钱至来点点头,“还能听见,没有失聪,还能听见声音,但是没有以前清楚。”
在被割耳朵之前,他觉得失去耳朵天都塌了,可是真正失去了耳朵之后,他反而平静了,毕竟自己没有失聪,还保住了小命,还能跟自己的老师和哥哥在一起。
王老师一脸悲伤地看着他,他冲王老师摇摇头,“没事儿,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那么难过,老师,你也不要难过了。”
王老师活了这么大岁数,一直都是老实人,战战兢兢了一辈子,每次进游戏都觉得自己会死,可是每次都活了下来,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是自己运气好,倘若他真的运气好,他希望把他的运气分给他的两个学生。
滴滴滴——
手机响了好几声了,他们才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手机。
钱至来的手机上显示:
今日游戏:没有耳朵【已完成】
王老师的手机上显示:
今日游戏: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已完成】
现在哭的最伤心的就是马尾辫,别人的游戏虽然艰难了一点,但是总算是完成了,而她的游戏是让她去送命,她是真的没有办法活了,她抱着脸哭了一阵儿,抬起头,看着岳照林,“你这么有本事,能帮他们,能不能也帮帮我?”
岳照林摇摇头,“我帮不了。”
他是真的帮不了,游戏给她的指令太简单,就是:“不想活了,所以上吊”,这个任务没有漏洞可以钻。
马尾辫的表情从失望到绝望,继而变得愤怒,“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帮他们不帮我!”
岳照林继续摇摇头,“我是真的帮不了你。”
马尾辫一边哭一边愤怒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岳照林知道她钻了牛角尖,别人劝也劝不出来,只能继续向她摇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凭什么!你凭什么!”
她站在客厅里,发了疯似的冲着岳照林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