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不停地在用南华教授给她的理智克制着自己难以言明的心绪,在周遥遥面前,如果大哭一场就可以将周遥遥留下的话,月落真的好想再任性几次。
可是如今世事混沌,百姓始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周遥遥拥有的这份力量也必定是献于百姓的。
月落强装着笑脸,双眉微蹙,她的声音有些颤动,似乎是一张十分单薄的纸,谁都能看出来,也谁都能戳破。
“这样啊,那阿娘一切小心。”
月落原本牵着周遥遥的手一点一点地松开,直到属于周遥遥的那份温热只留下了些许的温存,她抬头望向身前之人,满眼地舍不得,如果心是能被人看出破绽来的话,她似乎早已漏洞百出。
周遥遥透过纱布,看不出月落眼中的情愫,只是能感觉到月落的气息在紊乱地波动,可惜她如今已不能随意摘下纱布,好好看清眼前之人了。
周遥遥被月落牵过的双手,不自觉地重新向月落的方向靠去,只是月落转了身,让周遥遥的手落了空。
从天而降的雪花一场又一场地盖在他们的身上,周遥遥抿着嘴,看着月落回到星沈身边的背影,不断地告诫着要忍住,她的情绪再也不能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外泄。
周遥遥孤身一人站在雪地之中,注视着眼前已经长大了不少的月落星沈,心中无法流露的情绪一点又一点溢出,她的双目含着不舍,可是透过这层纱布也没人会注意到。
月落踏着雪地,最终还是回到了星沈的身边,她鼓起着自己最大的勇气,忽地转过身来,眼睛中含着流转的泪光,强忍着哽咽却笑着对周遥遥大声喊道。
“阿娘,好好照顾自己。”
周遥遥看不清月落脸上的笑容,但却情不自禁地听到月落欢快的声音时,嘴角便会微微上扬,她的目光注视月落像月牙一般的模样,她还没来得及应,星沈便带着月落离开了此地。
周遥遥原本想破出口的话,一瞬间就彻底堵在了喉咙,她含着笑,将那几个字眼又偷偷地塞回肚子里去,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最终收回了目光。
明明才像是刚说了几句话,周遥遥的心中却像是燃烧了熊熊烈火那般的温暖,似乎短短的几句对话,便能胜过千言万语。
周遥遥看着暗部总部门口周遭的这群骨族,眼光冷得似乎是能杀人一般,她的目光很淡,但却能让人感觉到阵阵寒意。
周遥遥重新盖上了自己的帽子,随着冷冽的寒风与这场浩大的冰天雪地,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这片区域。
而她身后被她所凝结的骨族之人,身上似乎突然被点燃了野火,如同怪物一般,一点又一点地在吞噬着他们,然后销声匿迹在这片雪地之中。
逐渐离开凤麟镇的周遥遥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前往哪里,她只是遵循着竹间老人的话,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需要自己的地方,竹间老人同她说,“她”召唤周遥遥来着的目的,绝非只是保护暗部百姓,而是如同那个卷轴上写的那般。
阻止这场灾难。
向前走那么就一定会有答案。
周遥遥孤身一人的在冰天雪地中不断地行走,匆匆忙忙躲避着灾难的人群从她的身旁跑过,逃难的众人似乎是没有看见身旁的这位一身洁白的少女一般,向前只顾逃跑。
周遥遥行走的方向却彻彻底底与他们相反,她的目光所至,便是灾难爆发之处,逆着人群,去寻找灾难的源头。
在周遥遥将要到达的凌云镇,如今的街市上早已空空荡荡,逝者的生命染红了雪地,白中夹红显得格外的令人悲叹。
战火像怪物一般侵蚀着镇上早已惨败不堪的屋子,即使是雪不停地在下也却熄不灭这吞入的妖怪。
百姓们早已接到太祁山的指示逃离了凌云镇,只不过,有些英勇的壮年誓死保卫着镇门,给镇中的男女老少们争取着逃离的时间。
可如今在镇门之上的守卫者早已尸骨无存,在镇中回荡着的,是一声又一声悲叹的怒吼,一场场壮烈的牺牲。
骨族之人嗜血的本性在此刻暴露无遗,用漫天白雪来记录着他们的罪行,可怕的桀桀笑声在街道中清晰地回荡着,直到最后一痕血迹染红了过冬的麦穗。
三千的骨族军队一点一点地侵入凌云镇,凌云镇的土地上似乎能听见无数的冤魂在哀嚎在求助,但回应着他们的,只有带领着骨族军队的首领,那个曾在祐安镇中,参与祐安惨案的被肖娘称之为小刘的刘潭。
刘潭高高在上地坐在自己的千里马之上,目光不断地扫过凌云镇的每一个角落,他的眼神中带着源源不断地对于鲜血的病态的渴望,看到街道上他的属下所作出的这些“功绩”,他的嘴角一点一点地上扬。
他很满意,满意到不能够用言语来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激动与兴奋。
刘潭似乎很喜欢这样死寂的安静,雪地之中如此的安静很是令他激动,只不过他的那些属下,也似乎没有留下什么活口给他试试手。
他本想要领兵继续前进,却不知在哪里,一个四五岁的女孩突然从一旁倒塌的店铺中跑到道路的正中央,双手张开,这副模样似乎是想要拦住三千的骨族大军。
刘潭的眼神中突然被兴趣点燃起一丝火光,他的声音有些克制不住的兴奋,语速也因这兴奋,不断地加快了。
“你,你是来拦我吗?”
小女孩看到刘潭的手指上依旧沾染着鲜红的血液,心中不免有些害怕,流光不断地在她眼中流转着,但她的目光却依旧紧紧地盯着刘潭和他身后那群可怕的怪物身上。
“我要给我弟弟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所以我一定会拦着你的!”
刘潭听到小女孩的这番话,先是愣了一番,而后便忍俊不禁地轻捂着嘴,不断提高着自己的音量,桀桀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