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阳一见背叛者的口中有些许异动，便知这人是想咬破藏在嘴中的毒药。
站在背叛者身旁的暗卫眼疾手快地捏住了他的双颊，并点住他的两处穴位。
背叛者唐肃被迫将毒药丸吐在审讯室的泥土地上。
毒药丸的外壳带着粘稠的血，向前滚落了几寸。
旁边的笔侍方风竹合上记录簿，缓缓蹲下身子，拾起划过一痕血迹的毒药丸，边站起，边用衣袖擦拭着上面黏黏糊糊的液体。
“咦～方风竹。”
方风竹懵懂地抬眼，一脸茫然地看向站在另一侧的手中拿着审讯具的武侍——穆之荣。
“怎么了。”
方风竹的语气平平淡淡的，眼神更是显得他相当无辜，在他看来，这样并不脏。
穆之荣看方风竹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低头靠近闻了闻这陌生的毒药丸。
方风竹出生于医部，小时候对于毒药的炼制颇有兴趣，所以当他看到这颗做工极其粗糙的药丸，便知道，这种药丸绝非汉国国境之内可生产的。
质量是相当粗糙了，在汉国根本卖不出去。
“首席，这非国内所制。”
方风竹举着手中的那颗毒药丸，神色凝重地对载阳说道。
载阳举着折起来的鞭子，手腕自由下垂，瘫坐在靠椅上，看似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眼神却渐渐地变得更加冷漠与无光。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幕后指使。”
载阳在“幕后指示”这四个字上停留了特别久，似乎是怕唐肃昏昏沉沉的状态听不清，刻意而为。
三人看着唐肃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碍眼。
“不知道！”
唐肃的衣服早就被奔涌而出的血液染得鲜红，他瞪着疲倦的双眼，说出话来的时候，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若唐肃不是背叛者，或许穆之荣会非常敬佩他。
精神可嘉，就是可惜用在了这种时候。
“穆之荣。”
载阳缓缓地开口，像看一个死物一样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唐肃。
“把他拖过来点。”
“是，首席。”
穆之荣拎起唐肃的后领轻而易举地就把唐肃拉到载阳面前。
唐肃的目光中带着疲倦，但大多是坚毅，他抬着头狠狠地盯向载阳。
载阳手中的鞭子化作一团黑雾后，又重新凝结成一把短小的利刃。
载阳平淡地看着唐肃，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手掌内的黑雾不断渗进唐肃的皮肤中，他很快便一动不动了，除了他那双眼珠。
“烦死了。”
载阳换了姿势，向前倾，双目也死死地盯着唐肃，脸上是不耐烦与淡漠。
载阳对着唐肃，笑了，笑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寒碜，冰冰凉凉的。
穆之荣与方风竹吞了口唾沫，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相视。
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载阳举起手中的刀，贴在唐肃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全身淌流着温热的血液的唐肃，有些不寒而栗。
载阳正准备动手。
突然，审讯室的木门被叩了几声。
审讯室内的空气冷到结冰，方风竹和穆之荣两人看到载阳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居然觉得呼吸也是个难事。
不是吧？
是哪家小屁孩不知道这种木门不用敲？
载阳双眉紧蹙，以大腿为支撑点，缓缓地站起，一步一步地向大门走去，手中的刀愈来愈兴奋，闪着审讯室中的烛光。
周遥遥自己明明敲门了，但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应。
是没人吗？
不对啊。
刚刚周遥遥明明抓住一个被锁在这里的朋友问了，他说载阳在审讯室了。
骗我吗？
骗我他有什么好处，真的是。
太幼稚了吧。
想不通的周遥遥将审讯室的木门缓缓推开，身子一点点走进去。
周遥遥一看到审讯室内的情景时，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审讯室内的四个人都盯着她。
一个跪在地上的背叛者明明昂扬着头，眼珠却一直往下看，似乎是想看清来者是何人。
地主家的傻儿子？
站在背叛者身边的两位津津有味地打量着周遥遥，眼睛里放着光，周遥遥现在很想给他们两个手上各塞进去一半西瓜。
另外一个最前面的，便是周遥遥最熟悉的载阳，他双手染血，手中拿着一柄锋利的短刀。
当周遥遥的目光刚触到载阳时，载阳眼中的淡漠便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的温柔与笑意，眼中也不乏一丝慌乱。
载阳向蒙着黑色面纱的周遥遥作揖，身后的穆之荣与方风竹见状也以相同的礼节向周遥遥作揖。
“主公。”
方风竹与穆之荣听到载阳的这句话，低着头，眼中按压着激动与兴奋，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心中却乐开了花。
“载阳。”
周遥遥轻轻地推开大门，走进审讯室后，又反手将木门关上，看着溅了一身血迹的载阳，和跪在地上的背叛者唐肃，询问道。
“他就是走漏风声的人吗？”
人长得仪表堂堂，没想到能干出这种事。
唐肃瞪着眼睛，凝视着面前这个暗部主公，一脸的坚毅。
瞪我干嘛。
周遥遥不解。
“是的，主公。”
载阳突然柔和下来的声音，实在是让穆之荣与方风竹长了见识。
英雄难过美人关。
穆之荣遗憾地微微摇了摇头，还叹了口气。
“问出什么来了？”
周遥遥看着载阳身侧的笔侍方风竹，方风竹对上周遥遥的目光，心跳居然似乎慢了一拍。
这双眼睛，实在好看。
方风竹将笔记薄双手递在周遥遥的手上。
载阳看周遥遥接过备份的笔记薄，便转头对方风竹与穆之荣二人说道。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穆之荣与方风竹二人鞠躬领命。
载阳的意思很明显，作为工作常伴在载阳左右的二人又怎会不懂呢？
刚刚载阳将短刀贴于唐肃的脸旁时，方风竹与穆之荣便领会了载阳的意思。
刀置于皮，肉落于地。
最严的刑罚，也只能用在最硬的骨头上了。
周遥遥跟随着载阳离开了审讯室，她总感觉唐肃这人，她在哪里曾见到过。
当她回首看向穆之荣与方风竹时，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