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的一个早晨,太阳刚刚升起,在黄河边的一块平地上,耸起来大大的十几座煤山。下面站着十几个混混,有的蹲着在抽烟,有的拿着片刀在煤堆上扎来扎去,有的警惕着盯着前方山上的路。
为首的是一个叫同八的中年人,大光头,手臂上纹着一只大雕。两只胳膊有七八道刀痕,彷佛在诉说着他的黑道光辉岁月。他本来是同山市的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因为和当地的一个老混混起了争执,失手拿铁锹把老混混打瘫,结果名声大震,反而成了同山市同家洼镇的黑社会大哥。出狱之后镇上的混混都跑来拜山头,希望同八带领自己走向人生巅峰。同八也在这些小年轻的吹捧下,飘飘然,本来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转眼间变成混混头,在镇上横着走,替人平事,收收保护费,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同八的妹子同五雪嫁到了西阳市的杨树坪镇上。他的妹夫精明却胆小,自己开了个小煤窑,刚出来几百吨煤还没卖出去,就被杨树坪镇的混混闷墩直接给霸占了。
同五雪和她老公阳小天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便找来同八要出这口恶气。毕竟前期挖掘机,矿工整整耗费了好几万元才把窑口给挖出来煤。在那个年代,万元户都是在村里首富级别的人,何况这是花费了好几万才弄好的窑口,眼看这几座小煤山就要卖几万元,成本回来后面就是一本万利。竟然就被杨树坪镇另一个村赵村的混混抢走,同五雪和阳小天夫妻俩怎么会甘心。同八也是既要为妹妹出一口恶气,也是为事成之后这个窑口四成的股份,这是他妹妹答应要回来之后给他的。这可是活生生的印钞机。
同八有点无聊的看了看表,毕竟他是从同山市过来的,也不知道当地黑道的深浅,既有些期待,又多少有些发愁,但是为了这个煤窑口的四成股份,他还是点起了一根烟。豪气的手下这十几个弟兄们说道:“好好干,这次抢回来窑口,带你们去吃海鲜,并且一人一千元拿去花。”这帮小弟们高兴的手舞足蹈,喊起来:“八哥万岁,八哥牛逼。”还有个小弟抡了抡片刀说道:“八哥,你就看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看我不砍趴下他。”同八笑道:“好兄弟,等会我一声令下,你就上。”同八心里想:“肯定你先上,哪有老大先上的道理。”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路上出现一辆黑色桑塔纳正沿着黄河边的崎岖山路向下行驶,后面扬起了一连串的尘土。同八心里想到:“一辆车最多也就坐五个人,就算后备箱藏一个也才六个人,我们十几个人,肯定手拿把掐,况且我还有杀招。”同八摸了摸怀里的自制火铳。
桑塔纳缓缓的开到了离同八将近四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副驾驶的人点上了一根烟,慢慢的说道:“相里冰,甄羽,黑手去把事平了。”相里冰,甄羽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看向前面副驾驶的人,说道:“闷墩哥,我俩第一次参加这种局面,您看对面那十几个人凶神恶煞的,我们三个,这……。”
没错,副驾驶坐的就是闷墩,赵村名副其实的黑社会老大,抢了同五雪窑口的人。他吸了口烟,缓缓的说道:“不用害怕,你俩不用动手,看着就行。”闷墩再没说话,但是相里冰从反光镜看见自己老大威严的面庞,心里有些发怵。赶紧下了车,给甄羽小声嘀咕道:“走快点,刀拿好,要不追不上黑手。”这时先下车的黑手已经走出去十几米远了,这哥俩在后面磨磨唧唧,甚至刀还掉了。甄羽喊了一声:“啊,刀把脚背砸了,麻了啊!扶我一下啊,哥!”
相里冰:“你小子,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咱是来砍人的,你是来搞笑的。”相里冰赶紧把甄羽搀扶了起来,这对表兄弟真是个活宝,生生的把黑道火拼,搞成了黑道喜剧,就这样一瘸一拐的走着。抬头看去,黑手像个战神似的站在对面一群小混混的前面。同八痛苦的跪在黑手的脚下,左手捂着右手。
“天哪!”甄羽惊呼道,同八的右手已经不见了,漏出森森白骨,还不住的往外冒着血,同八痛苦的呻吟着,趴在地下看着那只紧紧握着火铳的右手,心里充满了恐惧。他的小弟们一个个惊恐的看着黑手,这个毫无表情的男人,长长的刘海,白嫩的脸庞和空洞的眼睛。这个长得在女人眼中很帅的男人,一出手就把自己的老大的手给砍掉了。甚至其中一个小弟吓得瘫软在了地上,还流出了液体。
突然,一个小弟喊:“快跑啊!”众人才反应过来,赶紧拿起同八的手,那只死死握着火铳的手,抬着同八塞进了藏在煤堆后面的面包车,呼啸而去。
相里冰甄羽这两个兄弟看着黑手目瞪口呆,心里想:“刚才发生了什么,黑手哥怎么就把那人的手砍下来了,太恐怖了,关键那个老大还拿着枪。”黑手面无表情的走过两兄弟的身边时,狭长的眼扫了一眼这两人,说道:“刀洗了,上车。”
这两兄弟才反应过来,赶紧拿着这个刚刚卸掉一只手的战刀,来到黄河边洗了起来,血腥的味道让甄羽有点反胃,相里冰若有所思的在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应该是黑手哥走过去的时候,那个老大朝天举起了枪,然后黑手就出手了,刀起手落。相里冰心里暗惊:“这是多么可怕的人,心里素质极其稳定,甚至可以说毫无波澜,一个人面对十几个持刀小弟,还有拿着火铳的老大,就这样众目睽睽砍下了别人的手。”相里冰有点后悔走上了这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