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市动风了。
动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
冷,且潮湿。
坐在警车上的梁秋实,还披着临时带上的睡衣,但却困意全无。
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茫然。
自己正在情人家和小老婆大被同眠,睡得正香呢。
怎的突然就闯进一群警察,自称是昭陵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人,要带他回去协助调查呢?
“难道是拆迁的事东窗事发了?”
想到这里,梁秋实骇然一惊。
但在想到背后的关跃进后,又瞬间冷静下来,下意识摇头否定。
不可能!
自己和罗永好做得如此完美无缺,村里的百姓也被血腥手段镇压,按道理来说绝对没人敢乱嚼舌根子。
那是什么原因?
难道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不成?
苦思无果之下,梁秋实本来还算冷静的心,也变得浮躁起来。
而这种浮躁,在被他单独关押在受审室内,枯坐数小时后,更是攀升到了顶峰。
“李市长,这回还得多亏您的帮忙。”
陆疆站在单面镜外,看着大吼大叫的梁秋实,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都是工作嘛,韩市长亲自指示下来的事情,我公安局上下当然要尽职尽责的将其办好。”
李长风淡然一笑,目光却在陆疆身上来回打量。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陆疆。
但与上一次见面不同,这次的陆疆身上,更带了一些神秘感。
“他是怎么掌握梁秋实犯罪证据的?”
身为市公安局长,李长风当然知道白龙村拆迁改造工程,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但关键是,那是人家昭新县的事。
在舆论被死死压住的情况下,市公安局当然不可能越俎代庖,去彻查此案。
如果李长风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在打昭新县上下领导的脸。
也不利于上下之间的团结。
“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进去会会他。”
陆疆低头看了眼时间,就准备进去。
“我要提醒你,这个梁秋实身份不俗,而且为人相当奸诈,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主动承认问题的。”
李长风好意说道:“而且,毕竟他有人大代表的身份,我们此次的突然羁押,并没有向市人大打报告。”
其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陆疆,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一旦梁秋实的家人发现他失踪了,定然会报警。
而这样一来,也就会惊动关跃进!
“所以,我的建议是,是不是要派一名资深的审讯专家,陪同你一起进去?”
陆疆沉默一瞬,缓缓摇头。
不是他逞能。
而是他接下来要干的,不能有别人在场。
毕竟,他是打算通过上一世的记忆,来诈梁秋实。
如果知道的人太多,对他而言也是一种麻烦。
你没有证据,凭什么就能精准无误的预判到梁秋实的犯罪证据?
这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点。
李长风目送着陆疆进去,默然无语。
从内心深处,对陆疆的大胆行为升起一丝敬佩。
此事一旦不成功,对他李长风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最多就是被口头警告罢了。
但对陆疆而言,可是关乎前途的大事!
堂而皇之的威胁与限制一名市人大代表,单单是这重罪名,就足以让他剥去公务员的这层皮!
用胆大妄为四个字,已不足以形容陆疆的决定。
“确实是个非常之人...”
李长风到此时此刻,才终于理解,为何韩市长会如此看重陆疆了。
......
审讯室。
梁秋实红着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陆疆走了进来。
又看着他默默关闭了录音机。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居然敢私自限制我的自由?!等我出去,一定要向上级反映举报你们这种野蛮的行径!”
面对着梁秋实沙哑嘶嚎的嗓音,陆疆不为所动,悠然自得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点燃一根香烟。
透过缭绕的淡青色烟雾,他默默注视着梁秋实。
不得不说。
梁秋实此人,身材高大,江湖气息非常浓,但又能收敛住暴发户的张扬。
和那罗永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是关跃进的黑手套,一个是他的白手套。
“你的事,东窗事发了。”
陆疆抽完这根烟,冷声道:“白龙村拆迁的事,你联合罗永好暗中大肆掠财,动用黑恶手段血腥镇压百姓,此行此举,为党纪国法所不容!”
梁秋实听到陆疆的话,先是猛地一愣。
随后嘴角一咧,居然放声大笑起来。
笑到了最后,双眼都呛出了泪花。
“哈哈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是极其卑劣的污蔑!证据呢?!证据在哪?!”
梁秋实笑了一阵,发现陆疆正定定看着天花板,似乎神游天外,顿时又勃然大怒。
稍稍测侧了侧身,躲避朝自己飞射而来的唾沫星子,陆疆摇了摇头。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现在是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你却不识抬举。”
陆疆冷笑起身,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本就昏暗的灯光,大片阴影洒落笼罩在梁秋实的头顶。
“你在去年3月28日,利用强拆杜姓一家人的房子得来的赃款,向昭新县长关跃进,行贿一百余万。”
“4月19日,在拆迁马姓一家三口房屋时,因其阻拦,通过罗永好喊来一群地痞流氓,大肆打砸破坏,更是囚禁了老马的儿子长达一个星期之久。”
“5月4日,你联合罗永好的永好建筑公司,在向县政府审请拆迁款项时,多报了四千六百七十余万,而这些钱,关跃进分了三千万,剩下的由你们二人平分。”
如数家珍般洋洋洒洒说罢,陆疆已是怒发冲冠,双眼中充斥着森寒的光芒。
他大手用力拍在桌上,响起的声音如同一把重锤,死死捶中梁秋实的心堂!
“你这种社会的蛆虫,十恶不赦的党和国家的罪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颐气指使,发泄情绪?就算杀你一百遍,也不足以平息沸腾的民怨!!!”
“不...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此时的梁秋实,面庞之上已布满了骇然与惊恐。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莫不是修成了千里眼?
还是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他的这些犯罪证据,能掌握得如此详细?!
“呵呵,你还想听吗?”
陆疆冷笑不已:“要想听,今晚上我还有许多的事,都可以说出啦让你好生回忆一下!”
“对了。”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好心提醒道:“忘了向你介绍我自己了,鄙人陆疆,是如今昭陵市韩市长的专职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