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之诺,吾未曾忘。”
“然,尘兄昔日之誓,尤在乎?”
白秋风抚琴弄弦,荻花温酒,悠悠然亦自得。
尘寂幽羞愧低头。
“誓犹在,人远游。”
昔日,白秋风曾求尘寂幽立下一誓,为此向他许一诺。
尘寂幽便想以此诺求他出手相助。
然而,白秋风却怪他没能守誓。
尘寂幽仍作解释道:“吾虽远游,兄相顾,素无忧。”
却不知,白秋风冷冷一笑,从袖中夹出一信笺,轻指一甩,转纸滑空,飞向尘寂幽。
尘抬手接住。
白秋风道:“日前得一秘信,正愁未验真假。”
“今得事主当面,当可解吾惘惑。”
尘寂幽听出话中有异,立即打开信笺查看起上面内容。
不片刻,痴愣当场。
口中喃喃道:“怎会?”
白秋风道:“何不一问事主?”
尘寂幽当即回神,执信逼到林笑身前,目光惶惶质问道:“师兄,信上所言真否?”
林笑有些不解,拿过尘寂幽手上信笺。
一看才知道,写的是他休妻改派之事。
信上并未署名,不知何人所发,却如苦主至亲,义愤填膺指责帝凌霄的不道,邀白秋风一起讨伐公道。
林笑轻轻折回信笺,波澜不惊道:“确有其事。”
尘寂幽难以置信道:“当真?”
“当真!”
林笑并不急解释,闲庭信步走至琴台旁,恬然席坐蒲上。
他遥瞻道:“荻姑娘,酒既温,赐杯否?”
荻女轻轻看了白秋风一眼,见府上没有反对之意,便起身把一酒碗放在林笑案前。
斟酒满,浮白溢。
林笑也不管是杯是碗,当即灌完。
“再来!”
荻女倒坛续满。
林笑又一昂首饮尽。
“还不够!”
荻女再倒。
林笑再尽。
三碗烧刀下肚,林笑才长舒一口气
这酒也厉害,林笑转瞬酒意上涌。
“过眼因缘六道中,利名来去作飞鸿。”
“红尘本是无情道,繁华落尽一场空。”
“半生飘摇惊回眸,一念转瞬负清秋。”
“不过人间惊鸿客,何敢自称胜飘风。”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从此霄素各悄然,春山如黛碧长虹。”
林笑此时已然醉眼迷蒙。
白秋风略感意外地偏头看向他。
从诗中,白秋风已听出帝凌霄似乎经历过了大彻大悟,看透了红尘,也看透了与素九瑶的关系。
但!
他既然自己看透,何不自己离开。
却要把素九瑶赶走?
尘寂幽过来怒道:“即便如此,师兄也不该如此绝情。”
林笑却不在乎地道:“若起修道时,亦由得道弃。”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尘寂幽实在无法理解。
帝凌霄是变了。
但以前的帝凌霄,他还能看得懂。
眼前的帝凌霄,他完全看不懂。
尘寂幽长声一叹。
随即对白秋风拱手道:“此次多有叨扰,还望白兄海涵。”
“幽未察失约,无颜再求,就此告辞!”
他也不招呼林笑,直接转身走了。
林笑醉嚷道:“欸?你不去救你女人了?”
“幽独往即可,不劳兄挂心。”
话传回,人已不见了影。
林笑又扭头问道:“你真不肯帮他吗?”
白秋风默然不语,低头抚琴。
林笑见状,起身唱道:“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落花风雨更伤人,不如怜取眼前人。”
朝荻女看了一眼,快步朝尘寂幽追去。
少顷,琴阁静谧,仅剩一对无言人。
白秋风挑动琴弦,却已觉琴音无味。
百年琴自苦,未见有知音。
禅心作泥絮,不复见当年。
白秋风步阁而出,闲游庭院。
行至一花田前,见双髻少女正蹲身泥间。
“巧儿,你做什么?”
一温婉女声从白秋风身后响起。
双髻少女抬头,立即拍手喊道:“府上,荻姐姐,我在栽花。”
荻女走上前一瞧,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花,而是灵气蓬勃的灵株。
“巧儿,你把灵株种这里,可养不活。”
“啊,那怎么办?”
“你得移植药圃,借聚灵阵滋润,才能种活。”
“可大叔说可以随意寻个地儿种下。”
荻女一听,顿觉有异,问道:“巧儿,这灵株哪寻来的?”
巧儿道:“先前其中一客人给的。”
荻女训诫道:“不是说了不许收客人物品吗?”
巧儿委屈道:“可他也不要了,巧儿可怜这花被遗弃,才捡来栽种的。”
荻女追问道:“客人是怎说的?快些把经过交代。”
随即,双髻少女便把林笑讲给她的那番话,复述了出来。
白秋风听后,微微一动,问道:“与你说这话的人,穿黑衣还是白衣?”
“白衣。”
白秋风目光流转,惆怅地遥望天际。
二女静默不声。
少会儿。
“婉荻,府里你照一下 ,我需出去一段时间。”
“府上请放心,婢定会好生看顾。”
白秋风轻颔其首,化作一道白练遁光飞起。
闲池水里,一柄白玉宝剑自其间冲出,投入白秋风的遁光中。
另一处。
林笑追上尘寂幽,两人很快飞出千山城。
“师弟,为何突然变了主意,要独自救人?”
“师兄何必明知故问?”
“我知你怨我,但此事不能怪我。你若不乐意,等接任宗主后,可把她再请回来。”
“掌宗之事,师兄不必再提。”
“师弟你怎能出尔反尔呢?”
“幽只言师兄助救人之后,如今我已不用师兄相助。”
“你不让我帮,我偏要帮。”
两人正争执间,一道白虹遁光追了上来,显出一位双鬓霜白的男子。
“往何处救人?”
此时,白秋风手中已提着一柄玉剑。
尘寂幽大感意外地看向他。
林笑也道:“是啊,现在人手齐了,我们去哪救人呢?”
尘寂幽怔怔道:“灵狱门!”
“那地方多远?”
林笑可没忘了自己赶时间。
尘寂幽道:“不远,两日可至。”
“甚么?师弟戏言否?”
“师兄不必急,灵狱门就在本宗邻域,救人后须臾可返。”
“且住 !”
林笑连忙扯住两人。
尘寂幽不解道:“师兄甚事?”
林笑道:“照你的法子,得跋涉到几时?黄花菜都凉了。”
“不如此,还如何前往?”
林笑从怀里摸出一玉符。
“当然是,走云桥。“
“清灵派云清神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