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便是宫宴。
虽说是宫宴，倒不如说是吩咐下去的一句话。
每月十五都要举办一次，凤兮尧压根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她更关心，是皇贵妃送来的凤印。
“哎，也不知道这皇贵妃在想些什么，送过来的凤印，还觉得能收回去不成？”凤兮尧看着手里的凤印，有些发笑。
她差点忘了，自己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皇贵妃的算计没得逞，反倒是把凤印亲手上交了。
不过这原本就该是她的东西。
玉兰端着一套崭新的宫袍，走进屋子，凑到凤兮尧的耳边说话。
“冷宫中的那位，彻底疯了。”
贵妃早就疯了，皇上看在她曾经好歹怀过孩子的份上，一直留着贵妃的位置。但是她如今，还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的宫殿成了冷宫，原本附庸着的小妃子，都找了门路跑出去。
凤兮尧将手中的梳子递给玉兰：“早就疯了，现在彻底疯了，也不知道是皇贵妃失手，还是故意为之。宫宴怎么样了？”
贵妃真是个可怜人，但不是个无辜的人。
“一切都安排好了。”
换上象征着皇后的明黄色宫袍，衣角上的凤凰熠熠生辉，金丝铸造的衣裳本该称重，可凤兮尧却没有一丝一毫被压垮的样子。
这一身通天富贵的衣裙，反倒成了她的附庸。
衣摆上的凤凰都朝着一个方向探去——凤兮尧。
随着稳健的步伐，凤兮尧走到宴席上，无论是妃子还是皇上，眼中的惊愕都无法遮盖。
皇上伸出手，亲手牵过凤兮尧，将她引导到自己身侧的位置：“皇后今日，与往常，还真是不一样啊。”
皇上和皇后坐在为首处的位置上，其他宫妃分布在两侧。
最前面的四个坐席，分别是皇贵妃，淑妃，德妃和贤妃，再往后的妃子，凤兮尧没记住几个。
人群之中，她忽然瞧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身子一晃，被前排的人遮挡住，凤兮尧没看清。
“今日，是皇后举办的月宴，也是皇后来宫中后，举办的第一次宫宴。各位爱妃尽情吃，尽情喝。”没等凤兮尧开口，皇上倒是兴致勃勃地说道。
凤兮尧扭过头，对着皇上温婉一笑。
行吧，你是皇上，你在我的场子上说话，我就不怪你了。
“大家都是一家姐妹，不必拘束。今日还有西域进贡的西瓜，大家都可以品尝。”
一碟又一碟的菜，被宫人们端上来，最吸引眼球的，便是装在玉盘中的西瓜，虽然每人都只能分到一片，但是皇贵妃执掌后宫时，这薄薄的一片，都吃不到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昨日朕还以为是你贪嘴，将朕最后两个西瓜要去，没想到，竟是用在这。皇后真当是宠爱朕的妃子们啊！”皇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
西域进贡的瓜果，本就珍贵，往年西瓜到手，给太后三颗，给皇贵妃一颗，自己留五颗。
下面的妃子，别说吃了，见都见不着。
没想到凤兮尧倒是个不藏着掖着的，拿了自己的西瓜，借花献佛，献给自己的妃子们。
他倒是一点都讨厌不起来，反倒觉得，凤兮尧可爱至极。
皇贵妃嫌弃地看着盘中那薄薄的一片西瓜。
这要是放在去年，给她塞牙缝都不够，今年倒是被凤兮尧占便宜，分走了所有。
这一场宴席格外融洽，没有出任何意外，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一顿晚饭。
只是妃子之间的站队，悄然发生了改变。
*
深夜。
“方才说过，要喊我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嗓音，在凤兮尧的耳边响起。
他就喜欢看这白皙的小脸，一点一点被涂抹上属于自己的嫣红色。
“夫……夫君……”凤兮尧呼唤着。
本以为男人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他眸子更加深邃。
“我的乖尧儿，夫君就喜欢你这样喊。”他轻笑一身，吻了上去。
“尧儿，给朕生个孩子吧……”
临睡前，凤兮尧恍惚间听见了这句话。
“生……生个龙凤胎……”
说完，凤兮尧彻底进入睡眠。
而此时，她看不见的角落，一朵火烧云正在仓库中疯狂翻着库存。
“这个是男籽……这个是女籽……啊，不行，这个是坏籽，以后要扔了的……第一胎要聪明些……就你们了！”
火烧云兴奋地说道，软乎乎的小手上托着两颗红彤彤的石榴籽。
石榴籽一点一点朝凤兮尧肚子靠去，一阵看不见的红光闪过，一切归于平静。
*
凌霄宫中来了不少嫔妃。
凤兮尧没有规定宫妃要来自己宫中请安，可即便如此，每日还是会有嫔妃赶来请安。凤兮尧不好拒绝，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被皇上折腾地想睡觉，只能天天早起。
“娘娘，该起床了。”玉兰推了推凤兮尧。
自家主子最爱的，不是吃，便是睡，之前这些嫔妃早上不来，凤兮尧还乐得其见。
现在一个个上赶着给她请安，凤兮尧倒是开始苦恼了。这都多久没睡过好觉了？
“起，起，起……这个月要是怀上孩子，皇上是不是就不然她们给我请安了？”凤兮尧嘴里小声嘀咕着。
玉兰没听清凤兮尧在说什么，啊了一声，但是手上的动作没停，火速地给凤兮尧梳妆打扮。
“昨日不是说，今日本宫准假一日，别来请安的吗？”凤兮尧不顾形象地打着哈欠，睡意朦胧。
“今日就来了苏婕妤，苏婕妤还带来了您爱吃的凤国糕点。”
玉兰刚说完，凤兮尧就清醒了。
连着几日被人请安，凤兮尧倒是逐渐习惯了，也见到那日在宴席上，自己觉得有几分眼熟的女子——苏婕妤。
“兮尧，你居然还认得我，小的时候你刚出生，我还和你三姐一起，抱着你出去玩呢。”
房中，苏婕妤笑得眼睛都眯到一块去了。这么真诚的笑意，被别人看见，还以为见鬼了呢。
凤兮尧对苏婕妤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小的时候，她姐身边总有一个跟班一样的姐姐，跟着她三姐一起翘课摸鱼，为了不被宫里人追究，两人将三岁的她抱出去顶锅，非说是她要出去玩。
小小的她哪里知道自己能背那么大的锅，最后是三姐和苏婕妤被狠狠罚了一顿。
后来，苏婕妤的父亲要回燕国了，她就再也没见过三姐身边的这个姐姐。如今，倒是在燕国后宫中见着了。
苏婕妤提起往事，心里也有些怀念：“当初我和你三姐还说，我一定要嫁给一个英勇的将军，往后可以护住你姐姐，和凤国的，可惜啊，世事难料……”
凤兮尧眼看她要伤感起来，连忙拿帕子给苏婕妤：“姐姐别伤心，凤国和我三姐都好得很呢，你护住我，也是一样的。”
“调皮！真怀疑当初是不是姐姐我把你带坏了。”苏婕妤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摸了摸凤兮尧的头，“真是长大了，只是这后宫中，即便是皇后，也不能稳稳地坐着。你若能生下皇子，一定能安安稳稳过上一辈子的。”
“姐姐还当我是孩子呢！”凤兮尧有些娇气地说道。
在熟人面前，她卸去了皇后端庄的伪装，变得格外孩子气，忽然她凑近了，凑到苏婕妤的耳边：“其实，不瞒姐姐说，我已经怀胎了……我月事很准的，只是这个月，已经晚了十天还没来了。”
话刚说话，苏婕妤的脸色就一变，当即抓住凤兮尧的手腕，死死盯着凤兮尧：“你不会，吃了皇贵妃给的药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