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半。
谢思瑶一行人落地港区。
谢思瑶提着包包走出房间时,看见伫立在机舱门口的男人,旁边是一脸沉默盯着他的阿萦。
他单手抄在口袋里,侧身而站,露出的手上缠着她送的生日礼物。
很显然,席野在等她。
察觉人出来的席野看向她,立刻将手从口袋拿出,站定不动。
她看了人一眼,走了过去,停在他面前。
谢思瑶微仰着是视线,看着他的眼睛。
席野的眼睛很好看,睫毛又浓又长,说是睫毛精都不为过,眸色浓黑像夜空。
“你们先去酒店,晚点我联系你们。”
“好。”席野轻轻颔首,手又放进口袋,但见谢思瑶抬脚出门,又默默地将手拿了出来。
谢思瑶出门,下了舷梯,上了车。
舷梯之下的言迟,看到席野眼珠子快贴到远行的车身上后,用肩膀撞了一下他。
言迟一脸疑惑:“怎么感觉你情绪还是没起来?”
席野看着视线尽头的车,幽幽来句:“她说联系我。”
联系,不该高兴吗?
怎么感觉人还被低潮的情绪围绕?
言迟挑了下眉:“然后呢?”
席野烦躁地顶了顶腮:“没号码。”
言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石澳。
车子开进大门,白色的主体建筑越来越近。
临近时。
谢思瑶看到别墅外面的空地上,被橘色的氛围小灯映照得灯火通明又分外温暖,将空气的凉意都赶走了几分。
灯下的人影,让谢思瑶心口暖暖的。
车停下。
不等阿萦来开门,她就拎着自己的包包,开门下了车,迈步走了过去。
等她又走近一点,发现她的父母还有二哥在BBQ。
谢思行充当着烤肉师傅,她的父母坐在一旁的小圆桌上,喝着小酒,有说有笑。
谢思瑶仰起笑脸,声音乖软:“妈咪,爹地,哥哥,我回来了。”
“瑶瑶,快过来坐。”依旧貌美的谢太太姜霓女士,星眸亮了亮,仰着温柔的笑脸,招呼她,“你哥哥的手艺又好了,烤得肉超级香。”
谢定尧看了眼自家的闺女,然后给她倒了杯酒。
谢思行把烤好的肉端过来,笑着拍了拍谢思瑶的肩膀,引着人在位置上坐下。
“来,尝尝哥哥的手艺。”
谢思瑶坐下,接过谢思行递来的筷子后,夹起面前的还滋滋响烤肉,轻轻吹了吹后吃下一口。
又焦又香。
谢思瑶笑着咽下:“哥哥,你可以开展副业了。”
谢思行一听,摇头拒绝:“就我这形象,太吸引人,我怕忙不过来。”
谢思瑶听见熟悉的自恋,忍不住笑了笑。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天,看星聊天逗笑。
最后,等谢思瑶做足了思想准备才将自己的困扰讲了出来。
谢思瑶心里虽然还有些难受不适,但是家人在身边,情绪比刚知道的时候稳定太多了。
谢思行听完瞳孔都在地震。
谢思瑶扫了一眼三人,神色郑重:“我想去京城,伏龙山。”
谢定尧和姜霓两夫妻微皱了眉。
姜霓星眸布满寒星:“先拿给你凯里叔叔看看,让他确定一下视频的真伪,如果是真的,直接联系你方赟伯伯。”
凯里,港区CIB情报组警司。
方赟,京城军区,师长。
她声落,谢定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席家在京城,如果你要过去,有事可以找你周叔。”
他看向谢思瑶的眼神传递地全是可靠的安全。
“席氏最近有向港区扩张的趋势,席家席承恩在跟丰泰那边的人接触,如果视频确定为真,哥哥在港区给人使个绊子,一旦急了就一定会露出马脚。”谢思行觉得这样可以帮自家小妹分担一下火力,让他们无暇顾及。
毕竟,事实若是为真,他在这里使点手段,等席氏亏损没了钱,那就整不出什么骚操作。
谢思瑶心里感慨万千。
她有疑虑踌躇,父母家人总是会第一时间给出有效且让人安慰的解决方案。
她此生最大之幸,不过姓谢而已。
“好了,你先去休息。”谢定尧看眼时间,看看自家闺女,眉眼里全是慈善,“一切明天再说。”
谢思瑶乖乖得点点头,起身往屋内方向走。
还在户外的三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叹气。
“她一个人能行吗?”姜霓说出心中忧虑。
“放心,她可不是一个人。”谢定尧伸手牵住老婆的手,然后握进掌中。
他和谢思瑶通完话,就联系了阿萦,所以她带了什么人回来,他一清二楚。
只是那臭小子姓席,理应避开他,而不是将人带回来。
“思行,让Seven查查席野。”谢定尧不放心地看向谢思行。
Seven,凯里收养的孤儿,现虽未成年,但计算机技术深得其真传。
谢思行摸摸鼻子,开口道:“他是席家人,据说是家主席禛年轻时与女人浪荡的结果,十几岁被寻回,席禛也不管他,所以处处受现任席家夫人的压制,要不是遇见思瑶,他现在还不知道在美国哪个角落清扫地沟。”
“你倒是清楚?”谢定尧危险地眯了眯眸。
谢思行被老父亲一盯,咽了下喉继续说。
“之前瑶瑶在斯坦福读书,我去看她,见过几回,怕她被骗,就浅了查一下……”
“就我接触的情况来看,他品性还是不错的。”
“而且他已经从席家净身出户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
……
谢思瑶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阿萦拿了助眠的香薰蜡烛进来。
她走到床边坐下,看到蜡烛上隐现的字。
夏风送荷香,竹露滴轻响。
味道清新柔软,让人神经愉悦而放松。
谢思瑶在床边坐下:“他们去了哪家酒店?”
阿萦看人一眼,开了口:“那两位……在外面……”
方才,他们到了没多会儿就收到安保人员说有辆车尾随他们,停在了别墅外的车道上。
她知道了去问过,想给两人安排酒店,以免让人觉得谢家待客不周。
结果人却执意要到留在车里,一问原因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就是席野没有人的联系方式,怕谢思瑶找不到他。
谢思瑶听到原因,沉默瞬间,然后开口:“你带人到深水湾去,天亮了我过去。”
阿萦领了吩咐就出去了。
阿萦把车开出来的时候,看到那两个男人靠在车身上就着矿泉水在啃三明治。
她拉下车窗,有点冷漠:“跟上。”
言迟有点烦,因为某人好好的酒店不去,非要在这儿蹲守,这会儿有点小脾气。
“不跟。”言迟梗着脖子不愿听从。
阿萦看了眼人身上的衣服,忍不住吐槽:“大哥,您知不知道自己快馊了。”
她的声音刚落。
席野猛的打开后座的门,把言迟摁了进去,嘭地关上了门。
言迟、阿萦:……
深水湾。
席野深知金钱能堆砌起奢华,纸醉金迷的生活。
但看到两栋别墅之间的游乐园时,还是陷入沉默。
谢思瑶当真是泡在蜜罐,养在金钱堆里的女孩儿。
阿萦把人安排进房间客房,冷着脸叮嘱两人:“没人带不要乱跑,容易迷路。”
阿萦说完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阿萦给他们安排的是双人的套房,复古的房间,有浮雕,有彩窗,还有罗马柱,奢华客厅,旋转楼梯,卧室休息区在楼上。
言迟刚进来的时候差点都被绕晕了,在客厅里左瞧右看。
他鞋一脱,光着脚,踩了踩地上柔软的手工的地毯,瞥一眼,朝着窗户走去的席野开了口:“兄弟,你这挣钱速度得加快啊。”
到处都散发着金钱的气息。
席野沉默着推开可以向外伸展的窗户,可以看到远方波光幽暗的海,陷入沉默。
她的世界,有海有岸,有无尽的霓虹璀璨,有城市的喧嚣,更有童年的真趣。
他突然理解谢思瑶开始为何不愿听他解释。
毕竟少了他,她的生活不过少一个匆匆过客,对她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流逝,像隐入黑暗的墨点。
她根本没必要给自己增加纷扰。
言迟看着人宽阔却显孤寥的身影,替人叹气。
言迟站到人旁边,冒着被打的风险笑得一脸“贱气”:“怎么,不会要放弃了吧?”
席野立刻冷瞪一眼,那气势仿佛就要抬手揍人。
言迟有预料地闪到一边:“我话多,我话多。”
以前的席野会,现在的席野不会,尤其被谢思瑶重新带回光中的席野不会。
果然。
言迟看到席野的眸底逐渐灼亮起来,像他决意前往拉斯维加斯赌上一切时的神态。
无畏无惧。
毕竟,他没什么好输的。
他的一切不过是他自身。
但是,他若赢,便得全世界。
席野站定窗前,看向墨黑的天空,眸光锐利如刀般想刮破城市黑暗,迎接曙光。
—
在黄昏朦胧之里,好些东西看起来都有些幻相——尖塔的底层在黑暗中消失,树顶像墨水的斑点似的。
我将等待在早晨醒来,在光明中看看你的城市。
Things look phantasti this dimness of the dusk——the spires whose bases are lost in the dark and tree tops like blots of ink.
I shall wait for the m and wake up to see thy city in the light.
—泰戈尔《飞鸟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