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落中稍作休整,慕云曦和与妙蓉再次扮作男子。城门守卫并没有对他们过多盘问,一行人顺利进入江州城中。
江州城内,街道上行人寥寥,很多店铺都紧闭着门窗。如今谢意体内的元力流失越来越快,不知他的生机究竟在何方?
慕云曦和坐在街角空无一人的茶棚里,点燃传讯符,而后再次给谢意输送元力。
一阵散乱的脚步声传来,来人作江州守军打扮,并非慕云曦和从定远侯府带出的卫队。
为首一人大腹便便,贼眉鼠眼,趾高气扬地道:“谢医官回来了,军令状完成没有?”
他命手下向茶棚走近,清锋面无表情地仗剑挡在了茶棚前。
“大胆刁民!本官乃江州府果毅都尉冯顺,还不让谢意速速跟本都尉回去向高大人复命。”
慕云曦和道:“滚。”
冯顺只有从六品官阶,但深受节度使宠幸,在这江州城中横行霸道惯了,还是第一次碰上如此出言不逊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神情阴沉,怒道,“一起上,除了谢意,都给我杀了!”
二十多个士兵向茶棚合围而来,清锋剑未出鞘,身形利落地掀开挡在冯顺身前的士兵。
只听一声清寒的剑鸣,冯顺忽觉脖颈寒凉。他瑟瑟转头,只见不知何时清锋已来到他身后,利剑出鞘一寸,正架在他肩颈上。
冯顺冷汗都下来了,僵着身子求饶道:“好汉,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饶小人一命。”
众士兵也被这变故震慑到了,不敢再靠近茶棚半步。
慕云曦和这时才输完元力,从容收势,将谢意扶到一旁。
她招了招手,清锋押着冯顺进入茶棚,在她身前跪下。
“军令状是怎么回事?”慕云曦和云淡风轻道:“我要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若有隐瞒欺骗,我会让你尝尝死是什么滋味。”
“小人定知无不言。”冯顺表完忠心,接着道,“半月前,谢神医给出了一张药方,希望高大人配合调度城中药材,高大人没有轻信,于是神医便立下了军令状,半月内找出瘟疫根源,高大人这才答应分发药材。”
慕云曦和随手掷出一枚铜钱,从冯顺的颈动脉擦过,飞嵌入他身后的木柱中。
冯顺抬手一抹,看到一手的血,霎时慌了神,忙道:“小人还没说完!其实是钦差姚大人出面,城中百姓祈愿,高大人才松口。但高大人斥责谢神医治标不治本,若找不出瘟疫根源便提头来见,否则药材免谈。”
慕云曦和看着在自己手指间翻飞的铜钱,淡淡道:“我的问题,你最好一次回答完,否则我不能保证,你还能有命说完。”
“是是是!”
“如今城中染病之人如何处置?”
“姚大人将他们分批关押了,只是还有些比较凶恶的没抓到。”
“带我去见姚大人。”
“城中有几味药材不够,姚大人亲自去附近几州募集了。现下不在江州。”
慕云曦和道:“告诉高升,军令状作废,你可以滚了。”
冯顺带着手下落荒而逃。
妙蓉轻叹道:“疫病如此诡谲,谢神医立下军令状,恐怕只是为了让城中百姓尽早用上药。至于他自己……”
谢意自然最清楚他能不能活得过这半个月。
有一个灰衣青年从隔壁店铺的角落走上前来,对慕云曦和行了一个礼。
“少主有何吩咐。属下刚才见少主稳住了局面,就在暗处待命了。”
慕云曦和点点头,“你们这边情况如何?”
青年恭敬道:“我们协助姚大人,还有普济寺的一位高僧,抓捕了数百名发疯的染病者,其中最危险的一批,就关押在普济寺。严校尉从前在军中长于指挥行军转运,粮草调度,姚大人请他一同去募集药材了。”
“你们暴露了身份?”
“我们对外是威远镖局的人,姚大人可能有所猜测,但他从来没有过问过,有时还会帮我们遮掩一二。”
“做得不错,先带我去普济寺。”
远远听到一阵齐声诵经的声音,庄严而悠扬。
慕云曦和走近普济寺,只见寺庙的广场上,有十余名僧人正在诵经。
有一个小沙弥走上前来,作揖恭敬道:“施主,家师已等候您多时了。”
慕云曦和挑了下眉,跟着小沙弥走进一间幽静的小院中。一位穿着白色袈裟的年轻僧人正在菩提树下执卷阅经。
此人面容俊雅,气质干净温和,看起来出尘逸世,却觉察不到半点修为在身。
僧人起身向慕云曦和走来:“阿弥陀佛,施主来到此地,想必江州困局可解了。”
慕云曦和道:“禅师此言差矣,这江州的困局,我只解得了一半。而解了另一半的人,如今命悬一线。”
僧人看了院门口清锋背上的谢意一眼,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谢居士光风霁月,贫僧也深感敬佩,然而他的凡寿已尽,非人力可以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