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刚收敛的神情，瞬间又绷紧，他太阳穴都在突突轻跳，张嘴想说话时，付政霖比他快一步：“别紧张，我又不是算账。”
说着话，他推盏茶：“先喝口茶，我从禅城带来的。”
禅城两字，顿时令对面的人更慌张。
付政霖将他细微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梁先生不爱喝茶？”
“没有没有。”
为了掩饰慌乱，梁青端起喝下几口，喉头都是苦涩的，他眉心涌动着一股令人觉得异常的深皱。
“还喝吗？”
梁青努力控制脸色：“好。”
他尽量不在付政霖跟前暴露端倪。
“梁先生，你刚才说要跟我游戏公司分杯羹？是想怎么个分法？”
付政霖主动抛出话，果不其然，梁青很迫切的想跟他合作，连声回道：“我拿一半资产，帮付总扩展规模。”
他收购游戏公司，肯定不会止步于此。
“梁总怎么知道我要扩展？”
梁青轻笑一声，笑意深藏几分狡黠：“因为我在付总你的脸上，看到了野心勃勃四个字，想必收购是由头，打入游戏行业是目的。”
被人看穿，付政霖倒也不急不慌。
他点点头：“果然我这点小心思都瞒不过梁总，那我就直说了，确实如你所说，我想进攻广府的游戏市场。”
这些年，付氏什么产业都沾边，唯独没做过游戏这一块，付政霖早就想试试。
况且目前游戏行业很旺盛，处于一个直线上升期。
可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梁青。
“那付总，咱们？”
付政霖悠哉的身姿后靠，仰着椅背，声音倦懒至极：“这件事毕竟不是小事，得容我再多考虑几天，三天能不能等？”
梁青显然很急躁，但他压制得好。
脸色变幻两下后，说：“能，当然能等，那我就等着付总的好消息。”
“杜秘书，过来送客。”
杜仲就站在门外，闻声进门来。
恭恭敬敬的把梁青从总裁办送下楼，在一楼他还想跟杜仲打探消息，奈何杜仲嘴严实，是堵不透风的墙，只字不提。
“梁总，您请上车。”
毕竟这是付政霖的地盘，梁青再是不情愿，也不好摆脸色，提步上车。
高耸入云的付氏大楼。
落地窗前，付政霖站立着，目光阴沉沉望向那抹渐行渐远的车影，他手指间端着的红酒晃到了地板上，一滴酒渍沾地。
他扭头，看向地板：“还真是无趣。”
杜仲进门时，正看到这样一幕。
付政霖弯腰蹲在地上，修长的手指攥着纸巾，正在擦拭地板的酒渍，他连声：“付总，这种事情我来就好。”
“没事。”
擦净，他丢进垃圾桶，另外抽纸擦干净手指，转而问道：“把人送到了？”
杜仲提起口气：“我们真要跟他合作吗？”
梁青是个什么底细成分，大家心知肚明，付政霖跟他合作，无疑是自损身份。
他没很快回应，而是转绕一圈，走到办公真皮椅坐下，双目沉阖。
好半晌，付政霖蠕蠕唇瓣，问道：“杜仲，你觉得我们跟梁青合作，算不算好事？”
杜仲没敢乱下结论：“这个我不好说。”
“他现在的身份家产，不都是靠着从别人那抢来的吗？趁着这次机会，把他的事调查个底朝天。”顺手给梁枝一个人情。
付政霖也是有私心的，虽然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帮忙。
“好，我找人跟着梁青。”
付政霖却说：“不用跟，他自己会漏出马脚的。”
只要合作，往后的事情会更多，牵连也会更密切，梁青一看就是个不善于隐藏的人，他极度易怒易慌。
想要拿捏他，易如反掌。
“那梁小姐那边？”是不是要说一声，后半句杜仲没张得开嘴说。
付政霖多聪明一人，他当然知道什么意思。
思忖片刻，吐声道：“她那边我自己会去跟她讲，你忙好你的事就行，要是梁青下次再找我，直接让他预约，别请进办公室。”
“好。”
“出去吧！”
办公室门被拉上，付政霖手指揉捏太阳穴，正躺在椅子上沉思，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响起。
迟疑了会，他才伸手去抓起，是梁枝打过来的。
她嗓音几分哽咽，带着哭腔：“付政霖，我想回国。”
梁枝突然要回国，付政霖想到之前那个电话，她说家里的私事，他不好参与，必定是得知了梁至行跟冯珊之间的情况。
所以，她这通电话打得很急。
“好，我来安排。”
梁枝收起哭腔，语气平稳不少：“谢谢你，还有件事我想找你帮忙。”
“你说。”
她哽咽得嗓音沙哑，付政霖都心疼得心窝子在揪，他踹口气道：“别哭，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来处理。”
“我想带上我妈一起回国，你那边……”
梁枝顾及到蒋词，她没敢往下继续说。
付政霖口吻坚定：“你放心，回国的事情我来安排，至于蒋家那边，等外公的后事一办，舅舅跟世城要出国定居。”
意思很明确。
梁枝心口绷着的神气，瞬间落下，她深吸一口呼吸：“谢谢你。”
“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
她声音低软得很：“客气还是必要的，咱们现在的关系……你也没必要帮我，帮我是情分。”
付政霖少见她这般温顺的模样，虽然看不到样子，脑中也能勉强模拟出她此刻的表情神态来。
“阿姨情况还好吗？”
“还不错。”
他琢磨着，良久开口提问：“枝枝，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
“嗯。”
梁枝的语气很低迷，不算是委屈，倒有几分憋屈的势头，付政霖提起精神来：“等回国跟我好好说说，别把所有事情都一个人担着。”
隔着手机，她点了点头。
一人独自坐在医院外的走廊上，梁枝挂断电话后，手指紧紧握住手机，眼泪在眼眶来回翻转。
她觉得自己信奉的一切，都颠覆了。
陈否看她冷得脸通红，鼻涕都结冻，端着杯热咖啡过来：“先喝两口暖暖。”
“谢谢。”
滚烫的液体在冒着白气，淳淳往上升腾开，暖得掌心的血液都流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