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她的坚韧震惊到,谢延瞳孔猛地紧缩了瞬。
她模样凶狠,势要与他鱼死网破。
见他没动作,陈否握筷子的手逼近,嗓子扯得很沉:“谢延,别跟我比狠,我就烂命一条……”
“陈否,你在威胁我?”
谢延坐在副驾,与她相近不到五十公分,黑沉的脸上不辨喜怒,眼底沉稳到波澜不惊。
他认真较劲时,浑身都是冷气,咄咄逼人。
陈否警惕防备。
谢延嗤笑出声:“你觉得以你的人脉,在深城想要告我把我弄进去,是不是太天真了点?”
抿唇屏住呼吸,她眼球动了动。
谢延看了陈否几眼,三分薄凉,七分泄气的说:“我要是较真起来,别说是你,没人搞得了我。”
陈否双目通红,隐在昏暗的空间里,看不甚清。
她蠕蠕唇瓣,艰难的吼出:“你走,下车,不然我报警。”
谢延的无耻危险,彻底惹怒了她,也令她觉得作恶。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报警。”
手机在口袋,陈否伸手去掏,谢延忽然探过身子,打她掌心夺走了手机,她吓得脸色擦白,整个后背贴紧车门。
谢延呼吸很沉,往外喘着:“陈否,说实话,我这辈子没对哪个女人这么服软过,你是唯一。”
知道他的恐怖,陈否不敢吭声。
只要不激他,他能保持冷静理智。
“这次我没想对你做什么……”
“叩叩叩……”
陈否这面的车玻璃被敲响,彻底惊醒了她的神经,谢延没拦住,她眼疾手更快,直接拉开门,人跟着滚了出去。
一个猝不及防,谢延也吓一大跳。
“陈否!”
“陈否?”
两道喊声异口同音,陈否摔在地上,额头磕破皮,挂出一丝血迹。
她爬起来要走,谢延已然快步下车,单手掐住她胳膊把人拉回去:“你跑什么?”
“谢先生。”
陈南浔就站在两人旁侧,不到半米远的位置,眼底一片深沉,一身黑色着装让他看起来很有威严。
他率先扫过陈否,再看向谢延:“你跟陈律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混的,多少有了解。
不光是陈南浔知道谢延,谢延更清楚陈否跟陈南浔的渊源。
前夫现身,他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
“我们没什么事。”
闻声,陈南浔用那种研究的目光看她,约莫三秒钟,他口吻淡淡:“嗯,你的车挡住进口了,我车进不来。”
陈否没去看人,垂着头:“我现在就挪车。”
显然,在两个男人当中,她更在意在陈南浔面前失态。
谢延视线定定的追随她,看她拿钥匙上车,再到将车开到一边去停好。
他以为她不会再下车,意料之中陈否推门下来。
这其间,陈南浔都未跟谢延搭过话,在挪车的空闲间,他去旁侧接了个电话。
“那我不打扰两位了。”
说着,陈南浔抬起的眸子复杂:“刚才摔下来不轻,你最好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你什么时候来深城的?”
“昨天,过来办点事。”
“哦。”
谢延嘴角上挑,浮出点笑意,但又不多:“陈总,都离婚了何必再装模作样的关心前妻,真要是做得好,当年也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
把陈否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这话很讽刺,陈南浔无多在意。
“谢先生在追她?”
陈否咬紧唇瓣,吐不出声。
谢延嗤笑:“是又怎样?在你眼里不好的女人,在我这是个宝。”
他去拉她的手,陈否起先是犟劲的,随即松软下去,任由他握着。
谢延力道不轻不重,说是握着,更像是轻柔的揉捏抚摸。
陈南浔视线微垂,他看到了交织的那双手,心口蓦然疼了下,是他没想到的。
向来沉稳不露声色的他,竟然说:“真要是当个宝,刚才我看到的那一幕是怎么回事?别说她喜欢暴力倾向。”
谢延恨得咬牙。
先前陈否是怎么掉下车的,陈南浔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那是闹别扭。”
陈南浔冷着声:“像谢先生这么性格不稳定的男人,我还真不放心陈否跟你。”
谢延眸底闪过凌厉:“你一个前夫,有什么资格说不放心我?”
“走吧。”
陈否低低的唤一声,可握住她胳膊的手愈发用力,收紧得她有点疼。
谢延隐忍的眼都是绯红,她深吸口气,再叫他:“谢延,我们走,阿枝跟付……”
没等她说完,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踉跄着倒开了。
倒的人是陈南浔,不是谢延。
他工整无尘的西服袖子从地上擦抹而过,留下一道长而皱的印记,陈否伸手去搀扶,谢延拽住她:“用不着你上手。”
“你为什么要打人?”
谢延诧异的盯着她,想笑,笑不出来:“我在帮你出气,你怪我?”
陈否收起锋利的眼神,只淡淡吐了声:“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倘若今天陈南浔不在场,她势必会跟谢延撕起来。
谢延瞬间眉头一蹙,心里有团火焰熊熊燃烧,灼烈得心肝都疼。
“谢先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比起谢延那张脸的戾气横生,陈南浔至始至终维持平静无波,他的儒雅教养刻进了骨子里,不容人踩溅。
陈否转身。
谢延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
“放开我。”
陈南浔表面一副云淡风轻,嘴角渗着抹血迹:“强扭的瓜不甜。”
他不是善谈的人,此刻却莫名的管了闲事。
暗自调节情绪,陈否尽量声音平稳:“你到底想怎样?在这里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我不告你了成不成?”
她的眼神,就好似在跟谢延说:求求你放过我。
有一瞬心凉闪过,谢延的脸色都变了,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反复变换。
他忽地松口气,攥紧她手腕的五指徒然解开。
陈否顿了下,出声跟陈南浔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你忙。”
在谢延眼中,她对陈南浔客客气气,而对待她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他心口的气焰,平压不下,像一根刺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