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斗只不过持续了半刻钟,最终以三具尸体收尾。
萧宸从林子里走出来时,罡风早已消散无踪,满地飞剑法宝银光璀璨,他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三人早已没了气息的尸体,心情有些说不出的沉重。
未接触之前,仙人在不论是在传说中还是在萧宸个人的印象里,都应该是高洁无瑕,济世度人的,可真正接触下来,吴老的贪婪自私,萧志冲的偏激毒辣,以及眼前这三人杀人夺宝时的狠厉,已经彻底将他对于修仙之人的固有印象完全打破,碎得不能再碎了。
“修仙之人要都是这样,整日你争我夺,打打杀杀,还算是仙人吗?”
这句话,是萧宸问衡师的。
衡师沉默良久,开口的声音有些惋惜,“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或许有些难以接受,但我还是希望你记住一点,修仙之道,乃是至正至纯之道,尽管你现在所接触的都是些散修,这些没有法脉与戒律持身之人,学了修行之法本就是等同于恶人拿起了武器,可真正的名门正道弟子,都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若日后有机会进仙门你就明白了。”
“正道弟子与散修的差距如此大吗?”
“有术无道止于术,有道无术术可求,这些散修再强,也只能称之为术士,真正的道士,自然是以道法传承,由戒律规束,与散修完全不是同一类人。”
萧宸自己也是道士,他深知在武林之中,有多少自称道士的江湖人,可清规戒律并不能阻止他们破戒杀人,哪怕是自己手上也有过人命,修仙界的道士,难道就真都是善人?
衡师悠悠一叹:“你或许现在理解不了,但你必须记住,正道的路上或许有尸横遍野,可没有一人是死在后退的方向,济世利物是永远薪火相传的。”
“身为天地含灵供养的仙门,不是为了争一时孰强孰弱,而是教人如何成神得道,济世度人,佑一方太平。”
“我记住了。”萧宸有些丧丧的点头。
面对萧宸有些低落的情绪,衡师突然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隐约觉得这小子的道,似乎更偏向于无情道。
尽管无情道是大道之一,可自古以来修无情道的,没有几个能真正突破自己的心魔。
衡师老神在在地叹息:看来,得多上上心了。不能让这小子真正的走上无情道,至少得改个不那么偏激的,比如不争道,或者性命道。
这边衡师正思考着如何改一改萧宸这想要厌世的性格,就看到了萧宸蹲在尸体让,默诵度亡经。
无情,但不完全无,至少还有改的可能。
“你搜搜这些人的身上,看看有没有还能用的法宝符纸。”
萧宸一愣,“这不太好吧?不是说心向正道吗?”
“我说去就去,你现在又没入仙门,也不用守戒律。”
衡师冷哼了一声,强行找补。
其实说实话,放在平日里他根本就看不上这些个破烂玩意儿,只是现在的萧宸太弱小了,如果没点低阶法宝防身,在散修们吃人不吐骨头的修仙界,根本就寸步难行。
现在他只能让萧宸稍微按照一下丛林法则生存下去,等拿到进入本地仙门的机会了,到时候再慢慢纠正萧宸这别扭的个性也不迟。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修仙之人也是人,比起天生的个性,受影响更多的,还是外界的环境。
对于萧宸来说,人生才短短十几年,能形成什么稳定的性格?不过是少年人的伤春悲秋罢了,只要不叛逆,还是有机会教的。
想到此处,衡师无奈一笑,他从前的弟子们,都是几百岁了才来到他身边的,人格早已固定,但至少都是心思纯正之辈,像萧宸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一张白纸,还真得小心翼翼的教导才行呢。
那边,萧宸已经开始在尸体上翻翻找找了,他道了一声罪过,就将手伸进了周飞成的衣襟里。
十几张火铃符,四枚古旧的五帝钱,以及三块灵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大概是所有的丹药都被周飞成最后给一口吞掉了。
李飞鸿穷得叮当响,灵飞符一张,火铃符两张,然后就只剩一瓶恢复法力的归灵丹,萧宸晃了晃瓶身,还有两三颗的样子。
最后是钱宝,作为三人中实力最强,死得最晚的,钱宝的尸体不像其他两个人被随意丢在地上。
钱宝临死前还选了个舒服的地方坐好才断的气。
生前再舒服,死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萧宸内心犯嘀咕,面上丝毫不显,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钱宝的衣襟。
一册誊写的《青锋剑诀》,两瓶归灵丹,一张玉皇钱,还有一袋大概十来颗灵石。
这些下品灵石都只有小指指节大小,散发着蓝汪汪的光辉,像极了水蓝色的磷灰石,十几颗凑在一起,也轻飘飘的。
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萧宸又念了两遍度亡经,最后花了大半个时辰用地上的剑挖了个大坑。
“生前斗得死去活来,死后还得同穴,下辈子做个凡人吧。”
随后他依次将三人给拖了进去,挪动钱宝时,其口中金珠咣当一声掉了出来,萧宸刚看了一眼,便听见衡师的声音:“这个就不要了,本身就是九窍塞之一,不大吉利。”
萧宸从谏如流,又给钱宝塞了回去,最后将三人一起埋了。
从挖坑到填完土,足足花了两个多时辰,萧尘揉了揉腰,暗自腹诽:下次再不做这种好人好事了。
暮色四合时,萧宸才扔下两把磨卷刃的废剑,单独收起了钱宝的那把铜制飞剑,离开了这里。
天色漆黑如墨,黑竹沟各个方向都点起了篝火,一时之间密密麻麻,不知道来了多少方势力。
但所有人都在等,等一个起冲突的机会,其中也包括萧宸。
其中有几方势力营寨较近,萧宸便刻意贴了张隐形符摸了过去,想打探一下情报,没曾想竟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熟人。
中年道人一身灰色道袍,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迎面而来的,是一名看起来位高权重的武将,龙行虎步,英姿勃发。
“仙长,久仰。”
“赵司马,您怎么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