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留给萧宸二人的时间，仅剩下十日。
萧宸计算得很好，黑竹沟在嘉州边境，蜀州嘉州两地只隔了不足五百里，过去也就是两日左右的脚程。
在此之前，他要让师兄在黑竹沟有自保的本事。
晏若闻这一天时间摸到炼气的法门，速度之快让萧宸瞠目结舌，但转念一想是速成的，也就释然了。
只不过衡师似乎没有打算让他也修这速成路子，一直教他用《悟真直指》凝炼经脉，美其名曰大道至纯，大器晚成。
所以比起晏若闻的一日千里，萧宸这基本属于原地踏步了。
第二天的时候，晏若闻就已经炼气二层了，他本人似乎很是受用这种成为修仙者后飘飘然的感觉，除了逃命，时间都用在修炼上了，废寝忘食。
师兄嘴上说着从未敢想过有朝一日还能体验修仙的感觉，现在好不容易能能修了，肯定不能偷懒。
只有萧宸明白，师兄是想在他对上吴弼宗时，能多出一份力。
尽管出发点是好的，修炼的成效也的确很乐观。
萧宸却还是有些表情不对劲，因为他发现，每次晏若闻只要是修炼过的地方，周围的灵炁都会陷入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且不出半个时辰，附近的草木皆枯。
这哪是速成，这分明就是邪功！
萧宸忍不住质问衡师，如果真是要让师兄练邪功来保护他，不如自己一个人去冒险。
衡师轻飘飘落地，白了他一眼，“内丹修行之道，讲究吐纳行炁，以体内废炁置换外界灵炁，不论什么法门，都是这个道理，益寿延年的法门，哪一个不是在夺取世间的生机，速成之所以是速成，就是因为它掠夺灵炁的速度是最快的，你又没有蕴含灵炁的天材地宝来养他，那么他就只能靠吸吸花草的生机来修炼了，放心，以他如今的境界，又吸不了人，等以后你有灵石了，到时候用灵石修炼，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萧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老狐狸端得一脸坦然，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这部经法在筑基之下的进境尤其迅速，几乎是拼了命地在掠夺周围的灵炁，但这样的炁不经长久炼化，十分庞杂，也无法发挥自如，所以你师兄就算是炼气七八层，也未必是正统玄门中那些只有四五层的修士的对手，不过想对付一些同阶散修应该也足够了，那姓吴的筑基修士就算是你俩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一合之将，当日若不是他轻敌，而你又有我相助，现在你的坟头草都已经发芽了。”衡师揣着手，碎碎念起来。
萧宸听这话，就知道衡师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对于修仙界的事情他还一无所知，现在衡师的话对他而言，每一句都具有参考价值，当然，前提是衡师没有刻意隐瞒。
这心思深得跟十八层地狱一样的老头，总不会真的让自己去送死吧。
衡师与萧宸是神识相连，但并不能听见萧宸的心声，最多通过其识海之中的七情变化来猜测其想法，所以他此刻还并不知晓萧宸心里那大逆不道的念头，自顾自摇头，轻叹一声:
“罢了，早晚都要有这么一天。”
衡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往萧宸识海中扔了两道灵光，便化作一团白雾躲回了识海深处。
“这里是两道咒术神通，你自行学习，还有一道我想不起来了，先回去仔细想想再传你。”
萧宸诧异地接收着脑海中的信息，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注意力完全被盘踞其识海之上的两道金光所吸引。
一道银光璀璨，其性温和如玉，名为“卫灵咒”。
而另一道则在他识海之中翻转腾挪，一刻也闲不下来，其上白色的电光迸裂，犹如一团雷电汇聚而成的雷球。
其名为“蛮雷咒”。
萧宸那孱弱不堪的神识方触碰到那蛮雷咒，就觉得从脚指头到天灵盖都升起了一股痛麻之感。
“嘶——”
这么危险的东西，是这么说放进识海就能放的吗？
萧宸决定还是先看看卫灵咒吧。
根据衡师所传的信息中的描述，道历元年天尊钦定仙凡九品，而卫灵咒属于从七品咒术神通，以辟邪驱煞而著名，中正平和，不挑资质，以及，是衡师绞尽脑汁才想起来的低阶咒术。
呵呵，最后一句不加也罢。
炼气修士行法施咒都需要依坛方可灵验，其实本质上有炁就能成，可人体之炁总有穷时，况且是刚入门的新手。
所以法坛的作用才会至关重要，类似于一个稳定中转处，它可以让炼气修士不那么稳定的法力变得细水长流，同时也能准确无误地释放和展现出法术的威能。
衡师在卫灵咒中详细描述了这样的法坛，并委婉表示让萧宸尽量凑一凑。
摸着口袋里仅剩不多的银子，萧宸悠悠一叹，财侣法地，名不虚传。
等找回师父，他下次下山一定再多揣点，反正圣清观的库房里多得是金银财宝。
收起思乡的心绪，萧宸又将目光放在了那刺猬一般的“蛮雷咒”上。
咒如其名，蛮不讲理。
神识一碰，就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着，萧宸可没时间惯着它，引导所有神识，试图用强权压迫它就范。
缥缈无形的神识犹如一条条触须，自四面八方将雷球包裹其中，小心翼翼地靠近。
然而面对无所遁形的境地，雷球根本不怵那些没经过天雷劫凝炼的神识，连真正雷都没见过，就想使唤蛮雷？
做梦！
无数触须被电得噼里啪啦，雷球四周一阵放鞭炮一样的火花迸裂，萧宸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的，整个人愣住了。
半晌后，他疼得抱住脑袋，倒吸了一口冷气。
方才那一瞬间，他甚至能从识海之中那团雷球之上，感觉到一丝骄傲与不屑的情绪。
衡师是真心想让他学蛮雷咒吗？
确定不是来折磨他的？
识海深处的衡师也是一阵无语，蛮雷咒已经是他目前能回想起来最低品秩的雷法咒术了，奈何萧宸的修为还是太低了，这也怪不了他吧。